余连俯瞰着这个正立在庭院中央,呆若木鸡的弗兰摩尔人,瞪大着没有眼睑的双眼望着悬挂在高空中的余连,那双浑圆的漆黑眼珠中倒映着余连的身形,一直到对方径直在自己面前落了地,双眼凝滞的表情长时间都没有褪去。
余连笑了:“这有什么好震惊的?无眼之根魔的本体降临在现实空间的宇宙时候,其本体和影子便有了一个切换。这当然会构成虚境和现实的缺口,我趁机摸进来,根据虚灵领主留下来的残留灵性找过来,不是很合理吗?”
弗兰摩尔人大概是觉得这话还是有些道理的,目光之中的那些难以置信的但还是忍不住道:“可是,这里毕竟是虚境啊!”
“你不是也进来了吗?”
对方一时间哑口无言。
“怎么样?作为这场战争真正的策源者,在虚境之中稳居钓鱼台,坐看云起潮落的是怎样的一种体会呢?赫里托·河文先生。”
这个弗兰摩尔人,当然引发一切事件的开端的赫里托·河文了。他的叛逃,不,他“追求自由和公正”的义举,正给了帝国大局兵临城下的理由。可是,当帝国与共同体正在谈判的当口,他本人却从塞得要塞中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于是,冲突演变成了交火,交火扩大为了全面战争。
现在,随着战争规模的扩大,大家都公认,以帝国一贯以来的作风,怕是真的要重新征服地球,才有可能收手了。
而赫里托·河文,这个代表着战争开端的人,就已经不再重要了。大多数参战的军民甚至已经忘了这个弗兰摩尔人的存在了。
这很好理解。在上上辈子的地球家乡,所有人都知道世界大战,但大多数人在不查书的情况下,一定想不起来那个开枪打死斐迪南大公夫妇的塞尔维亚青年是谁了。
当然了,这只是大众的认知。可实际上,现在大半个宇宙都在寻找赫里托·河文的踪迹,不管是交战的双方,幕后的联盟,乃至于银河文明议会,都需要知道他的存在。于是,整个银河的白道与黑道,也都动了起来。这个弗兰摩尔人的消息,早就是情报市场上最有价值的讯息了。
可是,就连堂堂的共享基金会都拿不出可靠的消息,又何况是别的阿猫阿狗呢?
“我听说过,帝国枢密院用5000万金龙到共享基金会查您的确切消息,但人家却没有接这单生意。”余连直视着对方的双眼,仿佛想要一次性将对方所有的心思都完全看破:“所以,这就是帝国在作戏了?我就说嘛,和共享基金会的交易内容,又怎么能扩散出来呢?”
弗兰摩尔人退后了一步,挤出了一张僵硬的笑脸:“您到了这里,必然有很多猜测和判断。我的回答,重要吗?”
“啧啧啧,赫里托·河文先生,确实是条汉子。可是,这值得吗?”余连道。
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苦涩:“这是命运的选择。。您应该明白,将军,我们是弗兰摩尔人,在帝国的处境是很艰难的。作为《原论》的创作者,您应该是最明白这一点的,甚至比我们还有明白。”
合着你也看过啊!
“我的弟弟既然走上了那条道路,原本的规划便再也无法成立了。河文家族也是历史悠久的弗兰摩尔名门了,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散步在银河帝国之内的80多亿弗兰摩尔人。我们要活下来,就得做得更多。”赫里托·河文叹了口气:“余连将军,更宏大的道理我能懂,但这解决不了最现实的问题。我们想要活下来。活下来,本身就是一场战争了。”
到了这个时候,余连终于从对方的言语中听出了一点点怨气。这可以理解,他现在已经沦为了死士,可要知道,在一年多以前,他还是帝都天域的政坛新星之一,担任着太空都市琥槐市的市长。
此外,作为一位年富力强且又精力充沛的市政长官,他除了是300万帝都常住市民的父母官之外,还在军工部门,产业规划部门和政策研究部门,有着重要的职位。
可想而知,赫里托·河文是有多么地受器重。实际上,一位非人类,却肩负这样的岗位。本身也说明瓦尔波利斯宰相的赏识了。
此外,这位河文先生还是个灵能者,并且少年时代是在骑士团和审判庭的初级训练营中接受过基础神秘学培训的。
他要不是后来考上了智慧宫大学,又通过了帝国公务员一等考试,搞不好他现在便已经是一位前途无量的执行判官和星界骑士了。
我们都知道,在银河帝国,非人类觉醒灵能很有可能是祸非福,但若是接受过官方灵能团体的训练,便一定会成为履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