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海洋在门外听着这惨烈的叫声,用手拍着门板,嚎啕大哭起来。
里面惨叫,外面大哭,庄家的屋顶都快被两兄弟给掀翻了。
庄海洋是个傻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急得疯了,不住拿头用力去撞门,一边撞一边大哭,嘴里喊着哥哥哥哥。
佣人手忙脚乱上前,连哄带扯,半强制地把庄海洋弄回房间。
庄衫听着庄清河的惨叫,在楼下喝茶,倒出的茶水成一线,又稳又漂亮。
惨叫、痛哭、安详,如此割裂的情形,这样荒唐的一幕,在庄家上演。
陶管家在一旁手都在颤,这声音......
他小时候也是在乡下长大的,过年杀猪的声音都没这么渗人。
庄杉则在心里想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傻穿地心,一个精明得非人。
精的这个偏偏跟自己一个性子……
呵,说到底不是在自己身边养大的。
其实说起来很奇怪,像庄杉这样对两个儿子如此无情漠视的人,偏偏又极度在意血缘。
好像越是自私自大的人,越在乎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力,非要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
还有什么比让一个人继承自己的姓氏、血脉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更能体现存在感的吗?
这就是为什么当初庄杉要把庄清河接回来。
但是庄清河太像他,他有时候得意这一点,有时候又忌惮这一点。
如果能有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又在自己身边,被自己从小教导的孩子,那是最好不过的。
至于庄清河,到时候他就可以出局了。
房间里。
庄清河拳头攥得死紧,掌心被指甲刺破,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呜咽,眼泪疯狂滚落。
他在这个时刻觉得自己被剥夺了作为一个人的全部权利,像一头需要完成配种任务的牲畜。
连牲畜都不如,起码人对牲畜都不会这么残忍。
清醒的......活生生的......
他明确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死掉了。
商珉弦抵达郊区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天色乌沉沉的,没多久就下起了雨。
这套房子距离庄家只有几百米,商珉弦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雨幕。
心里总觉得很不舒服。
下雨天,正好适合拜访一下邻居。
他转身对管家说:“帮我准备一份礼品,我去趟庄家。”
即使是见多识广的管家也愣了一下,商珉弦,居然,主动,去拜访,邻居。
这几个词他都理解,但是放在一起,怎么这么让人毛骨悚然。
但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准备了一份很像样的礼品,然后说:“那您等一会儿,我去让司机准备车。”他知道商珉弦一向都很讨厌下雨天。
“不用了。”几百米远,等司机还没他自己走过去快。
商珉弦接过管家手里的礼品,走到门口拿了把伞就出门了。
庄清河出来后,自暴自弃地淋着雨,不知道要去哪里。整个人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低着头自言自语,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像个疯子。
不多时,就轻飘飘地扑倒在地,跌进了一场噩梦。
庄清河躺在地上,像一只雨里迷了路的鸟,翅膀都被打湿了,沉重得飞不起来。
商珉弦看到的庄清河就是这个样子。
他呼吸有一瞬的凝窒,把伞和手里拎着的礼品都丢掉,上前把庄清河抱起来。
庄清河犹如陷进雨后的泥浆,沉闷,又黏腻不堪,四处碰壁,仍然找不到出路。
他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着什么。
商珉弦凑近了听,他说的是,“商珉弦,带我逃走吧……”
雨越发滂沱,商珉弦抱着他起身,转身往回走。
庄清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是他,脸被雨水冲刷得更加苍白。
也不知道他清醒没有,张了张嘴:“商珉弦,我好疼啊……”
“手疼吗?”
“蛋疼。”
“……”
庄清河似乎觉得这对话有趣,突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