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捕头也来和我说话?没规矩!”鲍大人狠狠拂袖,又走去西屏身畔打量她,“向来听闻富庶之乡人才济济,我看不见得嘛,竟然还请个妇人来帮忙查案,难道扬州府的男人都死绝了?”
西屏扭头瞪他一眼,一看他满面油光,简直懒得理她,厌嫌地向旁走开两步。那鲍大人干甘休,欲追上去再说,不想曹善朗跨到中间挡了下来,朝他打个拱,“鲍大人,这位奶奶是我请来的,鲍大人有什么不平之言,尽可以对我说。”
鲍大人及时翻了笑脸,连回了好几个拱手,“原来是四公子的朋友,失敬失敬。今早上我还到处寻四公子,想请您一齐吃个饭呢,没曾想您在这里忙。”
“还是为昨日的案子,早日了结,我锦玉关也好早日清清静静地做生日嘛。”
鲍大人便将他那仆从鲍六拧到前头来,“快说!你这厮昨日到底做了些什么?可不要牵连到我!”
那鲍六忙道:“昨日下晌老爷没吩咐,我就一直在房里睡觉来着,从未踏出过房门半步!小的敢拿脑袋担保!”
那鲍大人呵呵朝着曹善朗笑,“四公子,我这小厮一向不会扯谎,这点我倒可以作证。再则说我鲍某人虽为官清廉,倒却不曾亏待过家下人,他怎么能为了个逃犯身上带的点银子去行凶杀人呢?”
西屏错身上前,“要是大人所说的‘那点’银子是几十上百两呢?自然了,几十上百两银子以大人的身份也未必放在眼里,可对寻常人来说,却不是笔小钱,足够诱人动心的了。”
“你这婆娘!——”
鲍大人正欲指着她骂,曹善朗又上前来调和,“不如我来出个折中的主意,趁着衙门的公差在这里,不如将这四个人屋子都搜一搜,图个干净。”
臧志和看向西屏,西屏将脚步轻挪,转过身去,忽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不过搜总比不搜好,便和臧志和使了记眼色。臧志和便打拱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曹善朗吩咐夏掌柜陪同着去,自引西屏往亭子里去坐。那鲍大人紧跟在曹善朗左右,好一通奉承,听得西屏不耐烦,自往吴王靠上坐着,一张脸只偏向亭子外头。
鲍大人正说到“前年上京”之事,曹善朗便竖起扇子摇了摇,也朝吴王靠前走去,“二奶奶还没吃午饭吧?不如我叫厨房里烧几样锦玉关的招牌菜来二奶奶品鉴品鉴?正好我也还未用过吃午饭呢。”
西屏扭过来瞄他一眼,“方才来的时候在那客房里,不是见曹公子正陪人吃饭么?”
曹善朗挨着那头坐下来,有意无意地辩解,“噢,那房里住的是一位熟人,预备上京去的。”
西屏微笑着瞟了那鲍大人一眼,“曹公子真是名士风流,朋友遍布天下。”
曹善朗看出她厌恶那肥得流油的鲍大人,有意讨好道:“全是托赖家父的威势,结识的人多,自然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人都有。不过能算得上朋友的却少,二奶奶请勿见笑。”
西屏不想多话,转过脸去不搭腔了,只把那小道望着。不一时见臧志和与夏掌柜押着那鲍六过来,走到亭子底下道:“还真搜出了些东西。”
说罢独自拧着个包袱皮跑上来,在圆案上打开,里头除了两身衣裳,还有七.八十两银子,再有一张写着汪鸣大名的路引。
曹善朗看了看,笑着睨那鲍大人一眼,“鲍大人,这可怎么说?”
那鲍大人当即怒得青筋暴突,跳到亭子底下踹鲍六,“好个没王法的东西,竟敢背着我做这杀人越货的勾当!”
鲍六跌在地上,忙起来跪着,咚咚朝地上磕头,哭道:“不是我,不是我啊老爷!老爷可要替我做主,我,我也不知道这包东西是怎么跑到我屋里去的!”
鲍大人气极,只是抬脚猛踹。西屏立在吴王靠冷眼瞧了须臾,又走回案前翻那些东西,“这是从哪里翻出来的?”
臧志和道:“在那鲍六的床底下。眼下人赃并获了,是不是将人押回衙门里去?”
西屏斜瞥了曹善朗一眼,心道,不管是不是这鲍六,到底是从他屋里搜出来的,不得不拿他回去,便轻轻点头。又对曹善朗说:“对了曹公子,屋子里那只香炉我得带回去当个物证。”
言讫便携了这鲍六与汪鸣的包袱并那只玉炉一道回城。进城二人各分了两路,臧志和先押着那鲍六去周府回周大人,西屏则自往衙门监房中来。
见了时修还未及说话,她肚子里先咕噜噜叫两声。时修一面拉她进来,一面问:“你奔波了这一日,别是连午饭还没吃?”
西屏登时有些委屈,“谁还顾得上吃呀,早上从这里出去,就同臧班头马不停蹄地赶去了锦玉关。”
时修懊悔不已,“要是为我的事把你饿坏了,我的罪过就大了。正好,狱头马上给我送饭来,叫他多备一副碗筷,你不嫌腌臜,就在这里和我同吃。”
这监房虽然简陋,收拾得倒干净,不过听说马桶都是一齐搁在屋里的,西屏自昨日来没瞧见,便又四处找了找,“咦,不是吃喝拉撒都在这屋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