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个时辰,胤禛行至水潭,惊讶发现另一个人也在饮马,看他脚边猎物,竟然也和自己一般想法。
胤禛走过去:“小八。”
胤禩抬起头,在看过他捆扎在马侧的猎物后一笑,带着点狡猾讨好的意思:“四哥可别告诉大哥我偷懒。”
胤禛拍拍马头示意它自己饮水,自己走去胤禩并肩而坐,板着脸道:“我自然不会告诉大哥,只是回头太子二哥问起,或是皇阿玛问起,我可只能知无不言。”
彼时胤禩跟着老大,而自己早早被打上了□□的标记,算是君父给太子准备的左膀右臂,这样回答即不落痕迹,也算得诙谐,正符合他二人之间的不远不近的关系。
胤禩比他小三岁,这时不过十三,没有后来那些城府。一听之下面上笑嘻嘻的,凑过来,把随身带来的羊皮袋子凑过去:“四哥尝尝这个。”
胤禛低头一看,都是哄小孩子吃的萨其马,还有轧糖。他面无表情地抓了两个扔在嘴里,然后问:“良贵人做给你的?”
胤禩也掏了一个自己吃,含含糊糊道:“好吃就行了,四哥管谁做的。”
胤禛道:“也就是我,如果换做哪个给大哥嚼了舌头,等着惠妃为难良贵人罢。”
胤禩一怔,面上笑嘻嘻的神情冷淡了几分,垂头道:“四哥我知错了。”
胤禛看着他若无其事却又不那么成功的模样,叹了口气:“我要去说何苦还提点你?再做脸给我看我就看我还是走得了。
胤禩抬头看了一眼毫无离去之意的胤禛,语气有点低落:“四哥说的是。”
胤禛:……又来了。
他知道这个时候就应该转身走就,让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惴惴不安一段日子。其实惠妃待良贵人怎么样满宫心里都有数,根本用不着他出手。每天带着良贵人做的羊皮荷包,以为惠妃是瞎的吗?还是太嫩。
不过他想,这是个梦。朕自己的梦里面,朕不走!
所以他舔着脸留下来,开始脱鞋袜:“来,这水看着凉,要不要一并插插脚?”
这种活动对年纪不大的男孩子吸引很大,他的余光看见老八忍了一会儿,也开始奋力解开鞋袜、挽起裤腿。
秋日最好的暑气还未褪尽,胤禛觉得奇怪,他的心没来由很烦躁。腹中仿有烈酒穿过,他看见正午阳光透过树梢顶端投下阴影处闭目沉睡的少年人,恍然沁凉的溪水并没有减少燥热。
多少年不曾忆起的时光,如果当时没有背道而行,或许后来世事难料。
然而,他不悔当初。
每一步都是腥风血雨,没有时间同情弱者。
但,老八算不得弱者。
他与他相抗、相争、相斗、相嘲、相杀许多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老八的难缠和固执。在他身上,他投注了比放在至亲兄弟或者后宫妃嫔身上更多的精力去探究、去琢磨,至死方休。
最后十年孤独而行的王者路,胤禛眨这个晚上第一次承认他有些孤单。
想要一个好对手,然后一起走到头。
三更天,最难掩映人心。
……
第二天两人醒来都宿醉头疼。
胤禛命歹,不得不撑着头疼去上班。
胤禩在家里躺了半日起来给自己煮水果茶,茶刚煮好,上班的人又回来了。
胤禩很无语地看着胤禛走过来端起他的马克杯就喝,忍不住说:“人民的公仆似乎也太清闲了些。”
胤禛斜睨了他一眼:“手艺尚可,下次少放点糖。”
胤禩面露恭顺之态:“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