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安点点头。
“那……这么说……难道是皇上……”
“我不能确定是不是皇上,但肯定不是皇后。”
“怎么可能呢?难道真的是老夫看错了人?”
“如果此事确为皇上所为,那丞相以后可要处处小心了。”
送走了德安,裴悫回到屋里仔细回想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从招降陈远,到函阳王被杀,再到夏侯搏被除,到现在皇后被打入冷宫,德安被迫告老还乡……想到这儿,裴悫不禁打了个寒颤,现在想来似乎一切都始于颖县之围。
夜很深了,司马昀在泰明宫的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他起来走到屋外,很冷,他起头看天,一颗流星滑过。袁晴拿了件大氅赶紧跑出来给司马昀披上。
“袁晴,你说朕是个坏人吗?”
袁晴吓得赶紧跪倒在地上,不知道司马昀是什么意思,不敢回答。司马昀似乎也没打算让他回答,自顾自地又说了一句:“朕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说完司马昀转身回到室内,拿了个隐囊(靠垫)靠在床上,一眼看见了挂在旁边的雯玉,他把它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里面有丝丝缕缕的朱丹纹路,像人心所想也像天下纷争,血腥残酷,却也凄美无比。司马昀想:之遥到哪了呢?如果他知道朕做过的和以后要做的事情,又会怎么想?只怕他是永远也不能明白朕的……这样想着,司马昀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十章
行踪
廷尉府。
惠仑找了曹允和习之朝到家里做客。席间惠仑说新近得了个“宝贝”,要给他们看。然后他拍了拍手,一个长相奇异的少年抱了一架竖箜篌从竹帘后走了出来,他跪坐到地中央的席子上,开始弹奏,曲调柔美清澈,仿若天籁之音。
那少年的皮肤黝黑,他低垂着眼帘,一双大而深陷的眼睛看着地面,两道长眉格外浓重,鼻骨高于常人,一头黑色的卷发长至肩部。因为年龄还小,颀长的四肢看起来有些纤细,但手脚却已如成年人般大小。他穿着胡服,没穿袜子。
一曲谈毕,习之朝说:“这公子并非华夏中土人士吧?”
惠仑说:“卖主说是天竺的乐师,叫莫迦。本来因为家中遭难逃到了西番,后来不知怎么又流落到中原地区。我上个月才买回来的,按奴隶的价钱,怎么样?很划算吧?”
曹允拿起酒觞喝了一口,然后眯起眼睛看着那个少年,别有深意地说:“岂止是划算啊!只怕太序买这位天竺公子除了演奏,还有别的用途吧?”
惠仑将头一偏,“唉——成许公休要这样说笑。”
习之朝笑了起来,“太序就不要谦虚了。谁不知道国舅跟当今圣上有一样的癖好呢?皇上去年不是还赏过你一位公子吗?”
惠仑挥挥手,那个少年又抱着箜篌退下去了。
惠仑说:“说到皇上,近来朝中风云变幻,看来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少不更事、需要靠裴丞相保护的小皇帝了。”
“唉……”曹允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