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威,莫过于此。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谢鸿,现在才发现,他其实就是一只蝼蚁,一只略微强大些的蝼蚁而已。
而现在,他这只略微强大的蝼蚁,正可怜无助地待在一个臼中,正无助、绝望地看着那愈来愈大、愈来愈近的石砸下来,将他砸成肉泥。
这倾覆天地的海啸让谢鸿的心中升起了颓废感,也升起了羞辱感。
昔日,面对庞斑,谢鸿还能奋起,还能像个爷们一样的站直了,不趴下,难道今日就不行吗?
咔嚓。海啸的压力太大了,谢鸿无意识的用力踏破了甲板,双脚深深陷入,而就在谢鸿想要拔脚时,那道与山齐肩的海浪翻滚着来到了不足两百米的地方,那**的海浪咆哮着,将这条海船上下把玩,时而抬高,时而抛下。
而谢鸿,在这倾覆天地的海浪面前,像微不足道的蝼蚁那样弱小,只能在海浪中左右的摇摆,若非谢鸿的双脚深深陷入了甲板,说不定也被海浪卷走。
“谢鸿,救我!”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在骤雨般的水浪中,谢鸿看到紧紧抱住桅杆的柠檬果茶凌空而起,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拉扯着她,要将她拖下水一样。
我命由我不由天。
啊--谢鸿狂啸一声。爆发了。
很久。很久。谢鸿没有这种疲惫地感觉了。
不只是肉体上地疲惫。更关键地是。心灵上、精神上地疲惫。
肆虐地海啸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内。重若千钧地海浪四面八方地扑向海船。要将这艘海船击成碎片。要将海船上所有地生灵毁于一旦。
这艘海船很孱弱。孱弱到了只要有一道海浪冲击上。这艘海船就有可能四分五裂解体而亡。
海船完了,谢鸿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顺风顺水深入海洋已经有半日,如果没有了海船,怎么办?
游回去,谢鸿可没有这个把握。
“碎!”
谢鸿舞着义干云霄找那名铸造师给他新打造的无锋枪。在摇摇欲坠的海船上左右穿梭,挥出一道又一道地剑气,将那重重的重逾千斤的海浪击碎。
可饶是这样,那海浪化成的万千枚雨滴打在船板上依然发出啪啪的脆响,打在身上,也隐隐的作疼。
一重海浪被击碎,另一重又扑上来,谢鸿根本就没有休息地时间,在这种随时可能倾覆的海船上。在这种随时可能尸骨无存的绝境中,谢鸿迸发了全部的潜力,好似衔春泥筑巢的燕子般忙碌地贴着甲板左右纵横。将那一重重如同岩石的海浪破开,击碎,减少它们对海船的破坏。
如果脚下不是甲板,而是不会移动、不会漂泊、不会摇摆的平坦的陆地,那谢鸿也不会这样累。
谢鸿要掌握自己地平衡,还要在铺天盖地的海浪中分辨出哪一道海浪可能会给海船造成威胁,哪一道海浪必须优先的破开,这要求太高了。
肉体地疲惫,可以通过伤害豁免来消除。可精神上的呢?
在一连串的奔波、拼命中,谢鸿摆脱了对天地之威的那种恐惧,谢鸿的心境有了显足的成长,只是,他精神上的疲惫却无以复加。
如果能撑过这一关,谢鸿相信,再面临庞斑时,他将毫无畏惧,只是。这一关,他能撑过去吗?
谢鸿不知道。
所以,当海啸消失时,谢鸿恍若做梦般呆立在甲板上,魂不守舍:我,我竟然挺过来了?
没有人能相信,竟然有人能够在十二级的海啸中存活下来,不仅仅是存活下来,而且还能将海船保存下来。虽然这已经不能算是海船了。
这艘海船。原本是有三桅的,现在这三条桅杆只剩下一根。而这一根也断了一半。
海船上地建筑,几乎被海浪夷为平地,只留下一些废墟表明,这里曾经是船舱。呻吟声从废墟中传出,谢鸿这才恍然醒悟:柠檬果茶呢,柠檬果茶不会被海浪给卷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