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自己一定会激动、忐忑或是不舍,然而实际上,除了昨夜的那本小册子让自己有了嫁为人妇的觉悟之外,此时此刻反而心情平静如水,别说起伏了,连个波动都无。
路子昕不知道只是自己如此,还是所有的姑娘家都一样,事前总是不安,真正到了这一日便傻了。
或许是因为知道韩均定会对自己好,才不会担忧?
路子昕说不清楚,她昏昏沉沉地睡着,耳边是娘亲齐氏笑着与人说话的声音。
忽地脸颊一疼,她睁开眼,却滚了一滴泪下来。
以后,是再也不能每日听见娘亲的声音,也不能对着爹爹撒娇打滚,还有大哥二哥,他们那么宠自己,什么都依着她,日后去了侯府,便再也不能这般自在了……
面容娇美的姑娘家,现在才突然从方才的无知无觉中反应过来,眼已经红了,泪珠止也止不住地往下落。
这边钱夫人边拿了一根细红绳替她绞面,边还在说话:
“昕姐儿别哭,先忍忍。”
脸上的小绒毛沾了泪水便黏在那里不容易除尽,不好看不说,待会儿也不易上妆。
青檀连忙拿了干帕子给她擦脸,路子昕抽噎了两下,扭头要去找齐氏。
“你娘去外头招呼客人了,待会儿过来。”钱夫人手上不停,说道,“这就开始想家舍不得你娘亲了?还是咱们昕姐儿懂事,不像你钱姐姐是个没良心的,从头到尾也没落泪,问她还说,我哭不出来怎么办?总不能使劲掐自己一把。”
路子昕听了,破涕为笑起来。
“你都不知道,当时我心里正难受呢,听了这话,恨不得立马就让王家把人接走!”
屋子里伺候的丫鬟虽然忙着,听了也全都捂着嘴笑起来,路子昕方才的难过便散了不少,与钱夫人说起话来。
“还没进门呢,就听到在说我小话!”
钱雅棠一脚跨进来,看见钱夫人,上前道,“娘,女儿和您商量个事呗,能不能别总在背后说我?等封哥儿大了,怎么服我这个做娘的?”
王家嫡长孙名为王晋封,小名封哥儿。
她生产后更加丰腴了些,因为要照顾孩子,不能和钱夫人一道过来,这才来的稍微迟了些,比之其他人却又早了很多。
“怎么是小话?”钱夫人不理女儿,对路子昕道,“咱们说咱们的,不管她。”
钱雅姝性子其实肖其母,都是大大咧咧地。
这厢钱夫人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细红绳,自然有丫鬟拿了铜镜过来,路子昕抬眼去看,只见镜中人:
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其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端的是明眸善睐,瑰姿艳逸。
钱雅姝也凑了过来,打趣道:“你一贯来懒散的很,不爱打扮,这一下,岂不是要将那韩均看呆了去?”
路子昕俏脸便红了,想起韩均可不是好几次愣愣地看她?
一时又想起那册子里的图画,其细致处栩栩如生,里头的女子都是新嫁娘的打扮,莫不是今夜,她和韩均也……
想的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