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远毫无气力地瘫在地上,伸手按下抽水后,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漱了漱口觉得头疼晕了。
这是第几次了?
这一年来反反复复出现的症状,一开始何之远还不在意,只当是吃坏了胃。去做检查也没有什么病症,刚开始景文还随口问一两句,到了现在别说景文已经不耐烦,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无用,连身体都不争口气。
他挪着步子,终于走回床边,顺着方向倒在床上。床头柜还放着一杯水,他坐直了身子,弯下腰,从最下面一层抽屉的角落里,翻出一个小药瓶,倒出来两颗安眠药。
何之远看着手心里的安眠药,心中游移不定,他叹了声气,手掌慢慢合拢,把药片丢进了垃圾桶里。
躺在床上,随手拉过来薄毯子往身上一盖,何之远倒是昏昏沉沉地很快入睡。
梦做的七零八碎,夹杂着七年前他大学还没有毕业时,景文对他穷追不舍,堵在宿舍门口专门守着他回来,那天雨下得大,何之远打着伞回来的时候就见到被舍管阿姨赶到一边,打着冷颤湿了大半身子的景文,一双湿漉漉的眼委委屈屈地看着他。
他无奈之下把景文领回家,又熬了姜汤赶紧给他喂下去。却没想到,景文还是大病一场,又耍着小脾气不愿去医院。何之远没办法,只能暂时住到景文家里,给他端茶送药又要半夜起来观察温度,一周下来自己瘦了三斤。景文看着何之远小下巴肉都瘦没了,心里直疼,又一连着好几天跑到景文学校里送大补汤。
他又梦到第一次见景文的场景,那时他大学快毕业,作为外语系不多的雄性生物之一,被勒令这次聚会一定要到场。聚会举办的地点是一早预约好的,何之远在席间推推搡搡也被灌了几口酒,他原本是个不爱热闹的性子,于是趁着大家灌酒的工夫自己偷偷跑了出来,出来后就遇见被女人缠身的景文。景文被大胸女人缠的不耐烦,脸被酒熏的微红,正烦心地甩开女人缠住的手,回头一看却发现兔子一样白白净净的何之远。当时景文心就颤了,他原本就是个荤素不忌的,这下惊现萌的他心惊胆颤的何之远,当下就决定了穷追烂打也要追到手的心思。
却没想到何之远是个宁折不弯的。
何之远刚要再梦到景文打乱他一切桃花的场景,梦境却突的一换,转到一个灯光陆离的陌生场所。一群领带拉扯到一旁的男人们拥着衣着暴露的丰满女人,不停地调笑。景文坐在他们中间,一手抄着一个依偎在他怀里的清秀少年,一手拥着波涛汹涌的女人,笑得畅快淋漓。
何之远一惊,猛地坐起来。他伸手摸了一下额头,冷飕飕的全是汗。
他伸手摸着灯,按了半天才想起来关了电闸,在一片黑暗中他抬手想找到杯子把安眠药吃下去,水早就凉透了。何之远只得把枕边的手机拿出来,调出来手电筒,借着光拿着杯子去换杯温水。
灯光闪了几下,他低头才发现是自己的手在颤抖,刚想抬起来头却一阵天旋地转。
啪。
杯子掉到了地上,何之远眼前一黑摔倒在地,手机滚落在一旁,他的手忽地垂下,砸在一片玻璃碎碴里。
汩汩地血混着碎玻璃流了一小滩。
第二章死前十四天
何之远最怕疼,当初和景文第一次的时候,景文刚进去一点,何之远疼的眼泪哗的一下就出来了。景文吓得连忙拔出来,把人抱在怀里一面亲着眼泪一面连声哄着。
“疼……”何之远抽抽搭搭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