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统领率部去追了。”纥干道,“云中城此战,敌我伤亡都不少,不如先巡城、将伤者医治并送往长安。陛下千金贵体,也应该尽早回长安......”
“先去看狼莫中军所在。”李鉴打断他。
他隐隐担忧,在战场上却不便多想,直接翻身下马,提着昆吾刀随零昌去。那旧雍昌侯府在细雪中飘摇,诸将士在打斗时对此处多怀敬重,搜查时也不愿破坏宅子。
“陛下,世子。”杨玄被留下,站在一处密室前,“此处......”
零昌有些急躁,高声问:“怎么了?”
杨玄只得让开身子。
狼莫在这旧府里没待过几日。他用这几天昙花一现,成全了自己青年时未竟的野心,在最敬仰也最痛恨的一位宿敌的居所中,做了个荒唐虚假的大梦。
李鉴不动声色,缓缓走入那斗室。
零昌的脚步骤然顿住。他一下跪倒在地,呜咽再也压不住,在透不进光的暗沉里嚎啕、顿首。
他面前的高台上,赫然摆放着两个头颅。
一个是滇零的,李鉴能猜出来。那首级面颊凹陷干瘪,却还能看得出来是个羌人。
另一个,已为白骨。
他走到近前,轻轻按住零昌耸动的肩头,倾身望向那骷髅空荡的眼窝,企图从此间望出那个幻境中的清俊儒将、刀法天下第一却被横刀误的孟扶桑。
“爹。”他轻声道,“我来此,替观火接您去长安。”
孟汀率将士一路追赶,已到大青山麓。身侧人皆是云中旧部,认得哪个是狼莫,待前头羌民回马,两厢便厮杀在一起。
林纥山口在前,风雪越来越大。
孟汀以长枪荡开几人,拍马直追狼莫。青骓撒开四蹄狂奔,离狼莫的盗骊只剩一丈之遥。紫金冠松了,他干脆将其一把扯下、赛入襟前,催马狂奔,挥枪前刺。
两匹马一同奔入风雪中。
狼莫眼前一时满是白。怒风自山口涌出,夹杂着碎雪,迷了他的眼。他尽力在迷蒙中与孟汀拼杀,一招不慎便被挑下了马。
他握着枪尖,怒吼着要将孟汀拽下来。狼莫力气极大,孟汀暗道不好,干脆借力旋身下马,持长枪飞刺于前。狼莫听着那些微风声避过芒刺,遂持刀相迎。
铁刃迸火,惊走了马匹。
狼莫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带着讽刺与狂怒。孟汀专注寻其破绽,过了许久才听出来——狼莫在问,“你的刀呢?”
孟汀抬枪迎他连砍,长枪竟被从中砍断!
他飞身后撤一大步,干脆将断作两截的长枪作双刀,扛过狼莫的猛击,甩手扔了残枪,上手扛住狼莫的腕子,在生灭见侧起一腿猛踹,劈手夺刀,擒住狼莫右肩,滚身要将他压到地上。狼莫将他撞开,再落地时,回眼见到孟汀手里拿着自己的刀。
“在这里。”孟汀一字一顿道。
他松手,那刀摔落在地上,二人搏在一起。狼莫起初一惊,直到被摔在雪上,才清醒过来,抬身挡住孟汀的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