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目的地是生产建设兵寸。
生产建设兵寸不是一个百分之百的军事化组织,在大多数时间里,更多的承担起“生产”与“建设”的重任。
那个年代,全国一共有12个类似的“生产建设兵寸”,外加3个“农建师”。
生产建设兵寸归属上面直接管理,和地方上没有隶属关系。
拥有独政法、文教、金融、商业、外贸、税收等一系列的非军事化单位。
可以说,它就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小社会经济体系。
再加上生产建设兵寸位于边缘区域,受到波及的可能性比较小。
并且李云龙以前的老下属,在生产建设兵寸担任重要的职务,老黄才会把李云龙安排在那里。
卡车上。
李卫东双手抓紧方向盘,一边跟田雨聊着天,一边操控着卡车,向东北疾驰而去。
相比较善谈的田雨,李云龙在回答了李卫东几个问题后,便显得有些沉寂。
他看着窗外逐渐远去的风景,长叹一口气:“没想到我老李,也有做逃兵的一天,真特娘的丢人。”
李卫东转动方向盘,绕过一辆牛车,笑道:“老子曾经说过,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换句话说,撤退是更好的进攻。”
“老子?我还是爷爷呢!”李云龙瞪大了他标志性的牛铃铛眼。
李卫东忍不住扶住了额头,这都哪跟哪啊!
田雨回瞪了李云龙一眼:“卫东说的是写道德经的老子,不是你的老子。这么多年了,让你多读书,你总是推说忙,现在丢人了吧?”
李云龙那火爆性子,岂能认输,勐地一拍仪表台:“别管他老子爷爷的,我李云龙这次就是当了孬熊。”
李卫东和田雨都知道李云龙心里憋屈,也不跟他掰扯,卡车内陷入寂静之中。
只是,仪表台招谁惹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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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没有办法住国营旅馆,临近天黑的时候,李卫东只能把卡车停在郊外的小路上。
小路的一旁是小树林,一旁是小河,正适合过夜。
“叔,眼瞅着天黑了,夜里行车不安全,咱们得在这里过一夜。”李卫东拉开车门跳了下去,从车斗里翻出事先准备好的篷布:“驾驶室里位置太小了,咱们这么多人也住不下,只能搭个帐篷凑合一晚。”
李云龙出生于1910年,现在是五十多岁,李卫东称他一声叔,正合适。
“野外宿营啊,这个我拿手!”李云龙乐了。
当年他南征北战的时候,没少在野外过夜。
在李云龙的帮助下,李卫东把篷布绑的四个角绑在大树上,又砍了两根木桩当做屋梁,一个简易的帐篷便搭好了。
李云龙和田刚的那几个孩子似乎对露营很感兴趣,从卡车上跳下来后,便聚在一块叽叽喳喳的。
“赵水,我可听说了,东北那边冷的很,上茅房都得拎根棍子。”
“你少吓唬我,我小时候就住在东北。”
“.........“
李卫东拎了一壶汽油下来,看到李云龙看着孩子们发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走过去。
经过一路的攀谈,他发现李云龙的思想还是没有扭过弯来。
即使到了东北,依照他的性子,还是会生出事端。
李卫东摸出一根烟递给李云龙,划着火柴帮他点燃。
接过李云龙的烟,烟头对烟头,勐地吸了一口气。
“嘶....”
“呼....”
把烟还给李云龙,李卫东看着孩子们,沉声说道:“云龙兄,你看看,孩子们在一块多开心啊。”
李云龙点点头:“是啊,真羡慕他们,都是朝气蓬勃的年龄,未来肯定能为国家作出贡献。”
李卫东道:“你想过没有,孩子们之所以能无忧无虑,是因为有你这颗大树,帮他们撑起了这片天空。
大树如果倒了,他们就不得不直面寒风。
有时候,寒风可是能冻死人的。”
“寒风....能冻死人....”李云龙心中一凛,喉咙里哽咽了半天。
他并不是那种没脑子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坐在海防军军长的位置。
他之所以会坚持,是因为从来不把自个的荣辱放在心上。
但是,孩子们......
李卫东见他手上的烟燃到了尽头,几乎烧到了手也不知道,明白他已经听进去了。
得,该做的都做了。
如果李云龙再想不明白,那谁也没办法。
李卫东站起身去准备晚饭,田雨悄悄的走过来帮忙:“卫东,谢谢你了。”
作为李云龙的媳妇,她曾经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劝李云龙低头。
她田雨不行,赵刚不行,甚至连楚云飞也不行。
没想到这个小司机,寥寥几句话,竟然能让李云龙改变想法。
李卫东澹澹的笑了笑,没有说话,从座位下面取出一兜白面馒头。
“婶子,在外面跑车,没有什么好吃的,晚上咱们就吃糖水泡馒头。”
糖水泡馒头是司机发明的吃法。
烧一锅开水,撒入红糖,再把馒头掰成小块丢进去。
呼呼啦啦的喝完,浑身热乎乎的,美滋滋的。
做法简单,还不用刷锅。
所以李卫东每次跑出,都喜欢做糖水泡馒头。
田雨没想到在荒郊野外还能吃到红糖水跟馒头,自然连连点头:“足够了,有红糖吃,孩子们肯定会喜欢。”
李卫东看到李云龙蹲在那里就跟一座凋像似的,也没有惊动李云龙。
“婶子,你看着孩子们,我去砍一点柴火。”
扛着砍刀进了林子,林子里的干柴很多,李卫东很快便砍了一大捆。
不过考虑到晚上宿营,要整夜点燃篝火,他又拎着砍刀继续砍去。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声,惊得林子里的鸟儿扑棱棱的飞走了。
李卫东扛起两大捆木柴,飞速往帐篷的位置跑去。
待看到田雨和孩子们都好好的,他这才放下了心,扔掉木柴问道:“怎么回事,谁开的枪?”
“我!”远处传来一道充满沧桑的声音。
只见李云龙拎着一只滴着血的野兔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我老李从不欠人人情,吃了你的白面馒头,送你一只野兔。”
看到李云龙眼中闪烁着希望的火花,田雨放下了心。
眼角有些润湿,她偷偷扭过头,用手帕擦了擦。
李卫东斜睨李云龙:“我说老李啊,就一只兔子怎么能行?孩子们呢?田雨呢?”
李云龙愣了一下,把兔子扔给李卫东,转身又进了林子。
.......
夜色像野狼悄悄从山梁上滑下来,把所有的声音一起都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