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
礼汀呼吸颤抖,人却非常清醒镇定。
她只感觉自己被开枪的后坐力,震地手臂都麻掉了。
她开枪了。
她并没有做出对准江衍鹤,自己趁乱逃跑的决心。
反而英勇地,对瞄准江衍鹤的齐涉的手指,开出了致命一枪。
“哗啦——”
齐涉的枪掉进水中。
“疯女人,你做什么,不要命了!”
齐涉一脚把礼汀飞踹倒下。
礼汀颤抖着跪下来,嗓子里淤血翻涌。
她听见远处传来警车呼啸和喇叭传来的谈判声。
江衍鹤看见齐涉动她。
他顾不上手里的陈浩京。
猛地翻身起来,暴戾地从身后掐住了齐涉的脖子,骨节修长,不断收紧。
湿润的额发搭在他的眉梢和眼褶中间。
他手指有很深重的血腥味道,血色的雾气瞬间在齐涉眼睛里弥漫。
齐涉不断地挣扎着,发出“嗬嗬”声带摩挲声。
江衍鹤是真的下了死手。
待齐涉彻底晕死过去。
倒在船头,四肢摊平,双目圆睁,外翻,目次欲裂的样子。
江衍鹤艰涩地,挪动到礼汀身边。
半跪在地上垂眼检查她的伤势,但他并没有伸出手触碰她。
只是飞快地捡起她身边跌落在船上那把枪。
他撩起衣摆,手指蜷曲起来。
一点一点,用心地擦干净了枪把上的指纹。
擦干净了,属于礼汀的指纹。
他绝不会让她被牵扯进,任何会被起诉的事件中。
绝不会让她被防卫过当的舆论裹挟。
江衍鹤的情绪非常平静。
他抿着唇线,垂下眼睑,浓密的眼睫落下阴影,垂在鼻梁两侧。
在漫天的血腥和枪声中。
他抬起她的手指,覆盖在他的眼睫上。
指腹下的眼睫簌扑棱着,带来一些细碎的,微微地痕痒。
手掌下,是五官凛冽又带着煞气的棱角。
让礼汀的心尖微微一颤。
“宝宝好厉害。”
他极为认真地看着她,狭长的眉目有些锋利,却异常地柔软。
就像横跨了很多年,眼睛泛起微微地雾气。
终于迎来了神女的垂怜。
“拯救了十四岁的我。”
从十四岁被phallus错误指认着,枪杀自己的杜高狗开始。
他就陷入另一条没有尽头的自厌和仇恨之路,永远不得解脱。
其实,在船上,筹划礼汀对他开枪的那一瞬间。
他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放她自由也好,偿还phallus病态又扭曲的恩情也好。
只要死去,这么多年敏感多疑情绪化,疯戾偏执的折磨,就可以用死亡掩盖过去了。
他真的很想杀了翡鸿。
彻底解除所有的祸患,半生在监狱里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