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酒精,他忍不住屈辱地骂道:“我不管......江衍鹤,我就是怪你......不打算原谅你,你给我把她找回来。”
谢策清语气颤抖地呜咽起来:“我最讨厌你这种高高在上的样子,谁都能玩弄,什么都不在乎。”
“会找。”
谢策清撂倒了酒瓶,红酒撒了出来。
他没有去管倒灌到身下的酒,反而牢牢地抓住手机:“那些媒体都说你疯了,但是我不相信,我知道你比谁都清醒,你不滥用药物,不伤害身边的人......任何苦难都击不垮你,你看起来扭曲又厌世,却客观通透的可怕.....”
“蒋蝶的旧手机被换下来了,我现在才知道,你监视了我几年,为了避免我回去找她。”
电话这头,江衍鹤安静地躺在地上。
地上有一本被撕去几页的原版里尔克的《杜伊洛哀歌》,被他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世界各地的人,提供的礼汀的联系方式。
“英雄酷似年青的死者,他不为勾留所惑。他的崛起是存在。”
“那里危机四伏,知他者寥寥无几。但突然激奋的命运,对别人阴沉缄默,却把他咏入他那喧腾宇宙的风暴。”
“我从未听说谁像他。他模糊的声音,霎时穿透我,挟卷汹涌的气流。”
诗行密密麻麻,字里行间都是他对她破釜沉舟的坚定和孤勇。
但他冷血又孤绝。
宁愿别人万般误会,是他对不起她。
也不愿意,对别人讲述半点,那天晚上两人在月下淫靡缠绵的往事。
他冷白的骨节穿过散落的黑发,不想听对方的絮叨。
“哭够了没,我挂了。”
谢策清连忙求饶:“哥....别挂,我求你,你告诉我,那天晚上,那天晚上你真的没有和翡珊上床,反而去找她了吗?”
“你可以随便恨我。”
江衍鹤笑了,呼吸有些缓。
心脏有些闷痛,他蜷了蜷手指,抵在胸骨上,说出来的话却凉薄得要命:“活着,当面问她,不是更好吗?”
谢策清喃喃自语道:“我一定会好好活着,我更怕你活不下去......江衍鹤,如果你活不下去可以打电话找我。”
“我没怪过你......我就是,我就是,我每想起她一次,我就难受,怎么办,我......”
“难受什么。”江衍鹤起身站在镜子前,扯了一下脖子上松垮的领带。
他觉得自己很像一只被驯化又被抛弃的动物。
烦躁地埋头,他不耐烦地对谢策清说:“你不是很幸运吗?她那天晚上和你聊了那么多。”
“不是,江衍鹤,你连这种醋也要吃啊!”
谢策清调大了音量:“我说你这人,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怎么——”
嘟——嘟——嘟——
对方已经挂断了。
谢策清对着电话一阵一阵的发懵。
他已经戒烟了,这段时间在创业,起起落落的,外债堆积如山,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很辛苦。
只要看着天上的月亮,他就会想着,再熬熬。
或许明年开春了,就能收到品牌方的资金注入了。
再等等,或许礼汀就回来了。
再等等,天上的月,就圆了。
江衍鹤安静地躺在空旷的房间里,眼睑下有些青灰。
捏着烟的手指挡在眼睛上,睫毛上的湿,给骨节沾上了一点润泽的雾气。
他很厌恶当宽慰别人的角色。
会觉得那些人的哭腔,崩溃,都吵闹得心烦。
根本没有耐心听完。
可是今晚,另一种情绪占领了顶端。
好嫉妒。
恨不得把那个喝醉酒的男人摁死在海水里。
他喉结弧线起伏了一下,又想起床尾放着她的睡裙。
埋头。
水生香的气味还没有散去,浸入五脏六腑的时候,会让人有一种颤栗又疯狂的快乐。
从来没有想过,做这种事。
但就是很渴求地宛如吸入毒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