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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睡了半个小时,因为倒时差,越睡越头疼。
浴室里光照柔和,关上淋浴。
江衍鹤头发上的水珠,顺着发梢跌落下来。
他脸庞半湿,手臂的伤口需要换药,但此刻,显然没时间再疗伤。
朱鄂和许兴舟还在海关,望眼欲穿地等待赛艇驾驶舱里的宝贝,期待着满载而归。
这两人,只不过是一场空欢喜。
想到这里,江衍鹤恶劣地笑了一下。
他搭着条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薄削肌肉随着动作和毛巾磨挲,隐秘的性吸引力就在踱步之间表现出来。
垂眼松松地给自己绑上纱布,牙齿咬着纱布一端系了个结。
他低头咬住纱布的动作更显得棱角分明,侧脸线条流畅,带着一种凛冽的、侵略性的英俊。
一如野兽吞噬猎物。
出海关,他就坐上了回京域的私人飞机,一路风尘仆仆,没时间修整片刻。
他不习惯别人服侍,干什么都亲力亲为。
换药受伤这件事,连私人医生都没有通知,更别提去江氏的私人医院治疗。
任何惊动康佩帼和江明旭的情况,江衍鹤都不会让其发生。
他独来独往习惯了,有什么不舒服的事随便吃点药片完事,所以胃病拖到手术的地步,都没去过医院一次。
人活着不能靠蚕食别人的怜悯作为养分,所以被人施舍一样,给予慰问和关心,这些情绪都不必要获得,都可以舍弃。
跨出门,去衣帽间随便套了件白衬衫,发现之前精确到厘米的衣架,被人挪动了位置。
他掀起眼皮,撩着衣袖嗅了一下,每件衣服似乎都被礼汀触碰过。
想起她渴求又湿润的眼睛,和那几天被他欺负得泪水涟涟。只剩下如同醉酒后醺丽情.色的模样。
江衍鹤没来由地笑了一下,抬手,一粒一粒扣上衬衣,受伤左手的袖口折起来,露出一截幽蓝静脉,像连通心脏的河流。
摘下来的丝带全是血迹,干涸了有些脆感。
他随便找了一件西服的内袋塞进去。
置于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刚回国,他给罗彬放了假,秘书位置由父亲的第二秘书长林觉葆担任。
对方一大早用skype联系他。
“江少,这次去尼斯接赛艇遇到了什么危险吗,朱鄂一大早就把许兴舟派到明旭来兴师问罪了,说找你要一个说法,已经等你了三个小时了。”
江衍鹤单手点开电脑,微微弓身,捡起礼汀掉落在床畔的长发。
乌檀木似的黑发,细弱地卷在他指节间。
他锋利侧脸,匿在薄凉的晨风中,看不真切:“所以呢?”
“许兴舟一直怒声训斥,说必须让江少您出来给个交代。他也不说原因,问他们是因为何事来的,对方就情绪激动,说您把他在船上运的东西弄丢了。”
“是吗?”江衍鹤尾音上扬,似是戏谑:“轮渡上哪有什么东西。”
“许兴舟都要急疯了,说他的名画被靠岸前那场暴风雨淋湿了,这几天他一直在等待鉴定,发现心心念念的画被换成了赝品。还有一颗奥本海微蓝钻,也在游艇上消失了。”
“我怎么不知道。”
江衍鹤敲了下烟盒,倒出一条兽纹的烟,闭眼躺在床上,咬着烟,并不打算点燃。
听完林觉葆的长篇大论的汇报。
他不疾不徐的评价道:“慌什么。”
林觉葆急切道:“那颗几亿的蓝钻也许并不算什么,但是那幅丢失的画,却是梵高2020年失窃的《春日花园》!”
“朱鄂有本事买下1884年的春天,连安然无恙送回来的本事都没有吗?”
江衍鹤疲倦笑着,闭上眼,搭在眼睛上的手指修长,冷白,指节根部摩挲着灰绿色的香烟滤嘴。
“你别不放在心上啊江少,许兴舟放下狠话,说您避开他没关系。您这条命和那副画对等,今晚要是看不到那幅画的话,他们做出什么就不保证了。”
“这群狗吠个没完,我何德何能,身价能和梵高的画相仿。”
江衍鹤嚣张地笑了,指尖“啪嗒——”,闲散地玩着刻着兰花浮雕的黑色烟盖。
一副根本无所谓的样子。
skype吵吵嚷嚷,一片混乱,电脑似乎摔落在地上,接着被别人狠狠倒转了屏幕。
片刻后,那端传来许兴舟的声音。
老狐狸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咬牙切齿:“江衍鹤,你够绝啊!我可是听夏元渡哭着转告说,你用‘带着朱茵敏殉情’这种话,来要挟我和朱鄂。都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和我世侄女如此恩爱,身价可贵着呢。”
许兴舟见江衍鹤不说话。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干得都是正当生意,绝不碰线。我只能说,江明旭和康佩帼的儿子,在国外雇佣专业的人让你交出名画的钱,也不便宜啊,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喝到你和我世侄女喜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