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驾驶飞机在云层穿行。
但迫降和急停,是唯一最让他苦恼的事。
飞机上,罗彬拿着望远镜看向近处的货轮。
这时,江衍鹤走过来,虚拢起手指,撑在隔离门上。
他很稳又胜券在握的模样,对副飞说:“让我来。”
他示意副飞行员坐下来喝杯热饮,休息一下。
接着,和主飞行员调换的位置。
江衍鹤今天穿着一件质地上乘的手工黑色西装,袖扣在他抬手间闪闪发亮,他系着一条斜纹领带。
他不像控场的主飞行员,倒像是年轻气盛,从常春藤盟校毕业,就被家里的资本权贵指引着,去华尔街里面洽谈上亿的投资企划的矜贵公子。
皮肤冷白,神情肃穆威严,步伐沉稳却如同闲庭野鹤,嘴角永远挂着自信的笑意,路过沽舱的小业务员,人们纷纷停止打闹,都对他投来艳羡又崇拜的眼神。
江衍鹤坐定后,为了操纵方便,脱下了西装,只着一件衬衣。
坐在副飞的飞行员安静等待江衍鹤的指示。
只见他流利地拉高机头,把尾舵向右拧到极限,飞机立刻从垂直飞行到竖直翻转。
眼看要接近海面,江衍鹤示意他两人一起再次拉起机头,飞机恢复原高,继续飞行。
然后,在甲板众目睽睽之下,平稳到达了轮渡的停机坪上。
主飞行员注意到,其实江衍鹤可以往左旋到极致的。
他左手有条细带,被机舱空调掠过,在腕骨简单停留,下面静脉的血管往心脏流动。
就像蝴蝶在他手腕上飞舞,蹁跹跳跃。
他可能,是为了保护那条丝带。
白色的飞行舱拉开一道门。
甲板上站立的夏元渡连忙拾台阶而上,给他撑起一把黑伞。
他是江衍鹤的伯父朱鄂派来,监督这辆赛艇运输的。
江衍鹤身量极高,下颌英漠,利眉眸冷,舱门上的雨水跌落在他额发上,他刚从机舱内走出来,周身染了一点薄雾。
“江少,久仰大名。”
许兴舟作为朱鄂老友,也在船上。
见江衍鹤来了,他搁下手上的望远镜,和他握手。
江衍鹤在伞下和他交握,边走边说:“许叔,这艘游轮是我姥爷康刿最满意的作品,上面搭载这辆赛艇也是他长久的执念,如果这次在海上再出事,我想接下来一段时间,康家和朱许两家的关系是否破冰,我作为他的外孙,会稍加斟酌。”
许兴舟听完,脚步停滞在原地。
任由冷雨撒了他一肩。
良久,他才回过神,狡黠地笑:“这算是威胁吗?江少有从朱鄂那里夺走这个赛艇的魄力,又怎么会把我们这几个没资格和江家在京域分庭抗礼的人,放在眼里呢。”
一旁,退居江衍鹤身后的罗彬,被许兴舟的态度搞得有点不满。
罗兵反问道:“许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十年前你们吞并贺氏的时候,我刚考上美国pu,你们是怎么把贺家的遗孤贺泠京逼到孤儿院去的......十年忽如一日,衡舟集团踩着贺氏的遗骸,做得蒸蒸日上。我看,你们是觉得老江总江明旭待在澳洲,鲜少过问生意场上的事,就三番四次想在江少这里分一杯羹吧。”
江衍鹤不说话,也不喝止罗彬冒进的发言。
眼看许兴舟脸色铁青。
他才沉声道:“没错,上次海难,朱家用我们康家的船搭载违禁药品,东窗事发,被迫全船倾覆,康家损失了上百亿。”
江衍鹤语调从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似乎并不计较曾经那上百亿的损失,让康家的企业被迫融资,抛售可换股债劵。
他话峰一转:“这次朱世伯非要让我在游轮稍上您老,我想,他不是不把您的安危放在眼里的人吧。”
江衍鹤表面上,似乎只担心许兴舟本人在这艘轮渡上的安危。
饶是多年的老狐狸。
许兴舟也为江衍鹤极为冷静地,就能挑唆他和朱鄂的关系,感到心里一颤。
这番话,堪称滴水不漏。
却令他慌了神。
而且本来,他和朱鄂本来就在这艘船上,放置了,一些绝不可能风平浪静回到国内海关的物件。
三个月前,许兴舟就在瑞典的一个伯爵家里,谈妥价格,拍下来,就等着江衍鹤挑入他们的网中。
他的老友,江衍鹤的世伯朱鄂,就像水面上潜伏着,只露出眼睛的一条鳄鱼一样。
他并不满意和江家分庭抗礼,而是渴望悉数吞并。
朱家几代前在日本柏市做药材公司,建国后,便成为国内最大的制药企业,后又以药妆和生物制药发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