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理调教手下,总要有经验,他不会代杨暄做所有事。
而且谁知道将来怎么样?伴君如伴虎,手里握的东西太多,被忌惮了多不好?再说他也懒啊,他根本不想做官,也不想创立什么伟大事业,能钱财丰余,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多好,费那么多心干什么?
杨暄却很委屈:“哪哪都是事,我又忙又累,你那么聪明,都不帮帮我……”
崔俣曲指弹了下他额头:“少年,自己的事要自己做,否则会后悔的哟。”
杨暄再一次双眼发直,沉浸于再一次的亲密接触,半晌,才呐呐有语:“……我才不会后悔。”
该说的说完了,该表的情也表了,二人间气氛再次圆融回来,崔俣赶人就不更客气了:“你该走了。”
杨暄:……“这么晚了,我就不能睡在这里么?”
崔俣十分无情的摇头:“不能。”
杨暄踟蹰了一会儿:“那我明日再来看你。”
“你明日也别来,趁早回长安。”
杨暄急了:“我不回去!”
崔俣挑眉:“嗯?”
杨暄不想答应,不回话又不好,索性脚尖轻点,身形像条滑溜的鱼,顺着窗子就蹿了出去……未及落地,脚尖就着墙头一点,双臂自然往后挥,几个腾挪跳跃,身影帅气凌空,在不知谁家的房顶借了几下力,就融入夜空,再也看不到了。
崔俣唤之不及,无奈瞪着远方叹气。
怎的几年过去,脾气竟一点未改,还是像那个初识的熊孩子!
……
案子要等待开审,时间却不能虚度,这洛阳城是要逛一逛的,之前朋友,也要见上一见。崔俣昨夜书信,正是写给四年前有过一番交集,书信往来成为知交好友的温书权。
患难相遇,有救命提点之恩,更何况四年以来的书信相交,推心置腹,温书权一直很喜欢这位陪他成长,给了诸多良好建议的益友,接到信开心的不行,立刻回了口信,午后茶楼约见。若不是今日有要事缠身,一大早便要出门,他甚至都不会用下人传话,自己直接过去找崔俣了。
崔俣得了准信,在客栈里看了会儿邸报消息,练了会儿字,用过小二送来精心准备的饭食,换了衣服,才悠悠往外走。
洛阳繁华不下于长安,纵是炎炎夏日,街上仍然游人如织,店铺宾客迎门,茶点摊子老板娘几乎忙不过来,说书茶馆更是人满为患,跑堂的脚不沾地,声喧气昂,十分热闹。
时间还早,崔俣便寻着屋檐树影的阴凉处走,能少热一点是一点。
起初他还有点心情看看景,听听人们闲聊,之后越来越热,背心被太阳晒的发烫,额前也渗出汗珠,他便不再管其它,行路行的十分专心,眼里除了去约定茶楼的路,再看不到旁的。
直到一声尖叫传来,头顶突然出现不同寻常的阴影,他才后退一步,惊讶的抬头看——
竟有个人跌了下来!
不想被砸到,这么跑开也有失男儿形象,崔俣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接这个人。
他眼下站的是一段坡路,主人家颇有巧思,将屋舍也盖的斜斜,别有观感趣味,他站的这处,往下一点便是房舍一楼外,往上一点便是二楼外,不当不正,卡了个中间。
人是从二楼跌下来的,以他身板力气,稍稍往下一点,怕是承接不住,若再往上一点,离太近,便来不及反应,已被压住。此处,却是将将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