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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往昔篇-赎罪(1 / 1)

自从这次谈话过后,萧默绞尽脑汁,想替李平及双胞兄弟找出一条全身而退的活路,其实,萧默心知肚明,李平的过错,在于纯粹想保护他的孩子,就像萧柳涵想保护萧默那般,这些人,都在为了保护珍爱之人而犯下过错,明知不可为,却仍犯下滔天大错。

数十天后,萧默再次找上李平私谈。

「少爷您要我办的事情已经替您办妥,往后每年只要固定汇钱给墙内的贩子就行了。」

「知道了,不过我今天找平叔不是要谈这件事。」

李平不解。

萧默拉着困惑的李平往沙发坐下,他先是点了支烟,随后又拿了张地图放到李平面前:「平叔,你应该很清楚我现在的处境,我真没办法向你保证我能顾好那两个小鬼。」

「少爷?」

萧默无视李平的诧异,兀自说道:「所以我决定,让你们都离开萧家,唯有离开这里,你们才不会像我一样,天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少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担心,我都已经想好计划了。」

萧默将地图摊开,他比了地图上用红笔圈起来的地方:「这里,是a区的边界,这个地方全是高山峻岭,因为距离市区太过偏远,以现阶段来说,萧渊短时间内还不会想将钱投资在这个地方,所以,你们先暂时到这里过生活,等风头过了之后,你们再找个乡下地方好好过日子。」

萧默未等李平回话,又紧接着解释,他要李平下周外出采买日用品时,一同带上李氏兄弟,只是外出的路线,必须照着萧默的规划走,他会事先在李平的车底,安装定时炸弹,只要引擎一启动,就会开始倒数计时,二个小时后,炸弹会引爆,不过这段时间,已足够让李平将车子开到指定地点,只要他们按着地图上的小径行走,小径的路上,萧默会再安排另一辆车,让他们可以乘车顺利逃进a区边界。

「可是如果我没死,老爷难道不会起疑吗」

「这点我也已经想好了,只要找具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再让牧成舒做个假的验尸报告就行了。」

「这样真的行得通吗?我担心少爷您……」

「平叔你别多想,你只要带着他们到乡下安稳过日子,其他的,我来处理就好。」

李平沧桑的老脸写满担忧,他本想回绝萧默的提议,岂料,萧默却猛然抱住他,这一举动,让李平感到手足无措。

「平叔你之前说过,你总把我当儿子看,但是,在我心中,你同样也是我的父亲,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死。」

「少爷……」

「你大半辈子都奉献给萧家,剩下的后半生,你就去做些你想做的事情吧。」

「少爷……谢谢您……」李平眼角滴下热泪,哽咽道。

「打从我回来之后,你一直都默默地守在我的身边,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所以应该是我要感谢你才对。」

最后,李平终究还是没忍住眼泪,他失态地在萧默面前泪流不止,嘴里还不断对着萧默道谢,萧默见状,他替李平擦去脸上的泪水,不禁失笑:「爸,都要退休过好日子了,哭什么呢?」

逃脱的日子,订在一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时间很快就来到逃脱当天,这一天,是个下着滂沱大雨的日子。

「少爷,我跟他们一起出去买点东西。」

李平领着李乘与李业往大门走,离开前还不忘叮嘱萧默的早饭记得吃,萧默上前勾了李平与两兄弟的肩膀,温声道:「路上小心。」

「恩?少爷,你是怎么了?」对于突如其来的拥抱,李乘一头雾水。

听闻李乘的疑问,萧默只是但笑不语,他将三人送至大门,怎料,大门一打开,门口却站了一个不速之客。

「默哥,早啊。」

萧默脸色一沉,他想不透萧凌为何此刻会出现在这里,萧凌瞅了眼李平,而后又大摇大摆地径自走进屋内,萧默没有多想,他旋即朝着李平一个眼神示意,让他赶紧带两兄弟下楼。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才进来没多久,萧凌就已经坐在大厅里抽起烟来,他嗤笑反问:「那默哥你现在又在这里做什么?」

萧凌猖狂的态度,让萧默很是不满,自萧默重返萧氏,萧默与萧渊这对爷孙的互动,早就传遍外家众人耳里,人人皆知,曾被萧氏老爷捧在手心上的萧默,不知因何原因,一夕之间失了宠,势利的外家人,便恣意地欺凌到萧默头上。

「我做什么还需要向你报备?」萧默冷哼。

「是不需要,不过你应该没忘记老爷的吩咐对吗?」

「……」

萧凌瞅了眼萧默,唇角扬起傲慢的笑意:「看来默哥没忘记老爷要你杀了李平这件事,今天是他给你的最后期限。」

「你来这里,就为了跟我提醒这事?」

「不,我是来告诉你,老爷交待我,若你办不成这件事,就会由我出面替你杀了李平。」

萧凌的话,彻底激怒萧默,他怒不可遏地散发带有敌意的pheroone,萧默箭步向前,一把揪住萧凌的衣领,双眼转成虎眼,萧默眼神凶戾,咬牙切齿道:「我的事情,我会自己看着办,你休想踩着我,在老爷面前求表现。」

「是吗?那我就等默哥的好消息。」

萧凌丝毫不畏惧萧默的恫吓,他的嚣张气焰,令萧默十分不满,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充斥整座宅邸,骤然,一声窸窣的脚步声,从玄关处传了过来。

「谁!?」

萧默鬆开萧凌的衣领,一路走至玄关,只见玄关处空无一人,可是萧默却发现,大门的门扉,却是半开的状态,萧默尚在釐清眼下的情况,萧凌却猛然从萧默的身后走了过来。

「怎么,是谁来了吗?」

「废话说完了吗?说完的话,就快给我滚,我还忙着替老爷办事。」萧默回头,讥讽道。

萧凌刻意无视萧默的怒意,有一句没一句地不时与萧默搭话,硬是要在萧默的宅子里,待了约莫一小时左右才肯离去。

萧凌离开,萧默细想今早所发生的事,他越想越毛骨悚然,光是萧凌没来由地出现在他的宅子,就让萧默心神不宁,更别说方才玄关处的诡异声响,萧默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心急火燎地将车子开出本家大厦,萧默一路驱车往a区边界的方向驶去,即便外头下着大雨,但萧默依旧速度不减,约莫一个半小时,萧默终于来到他要李平停车的地方,只是他一到指定地点,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狼藉。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眼前怵目惊心的景象,令萧默不禁背脊一凉。

李平的车侧翻进山沟里,车身燃起熊熊大火,路边还躺着浑身是血的双胞兄弟,按照萧默的计划,他们三人现在早该坐上另一台车离开现场,萧默不明白,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李平现在又身在何方?

萧默急忙下车,他奔上前查看这对昏迷不醒的兄弟,他们身上全是大小不一的割伤及几处枪伤,鲜血不断从伤口失控涌出,焦急的萧默,知道再这么拖下去,这对兄弟是真的会死,萧默只好暂且将李平的事放在一边,优先送这对兄弟前去医院就医。

重伤的双胞兄弟,鬼门关前走一遭,他们在医院躺了足足一周才恢復意识,萧默则在他们清醒后,过了数日才前去探望。

「身体好些了吗?」

李乘一见萧默到来,压抑的情绪又再度溃堤,萧默面沉如水地坐在病床边的木椅上,一声声嘶哑刺耳的哭泣声贯入他的耳里,好似在痛斥萧默的无能,他们三人,本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过上崭新的人生,可到头来,终究还是徒劳一场,李平被炸死在车上,留下这对兄弟继续在这里受苦。

半晌,李乘哭干了眼泪,情绪仍旧难以平復,他揪着萧默的衣角,用着哭哑的嗓子问道:「少爷……为什么我们会遇上这种事……我、我们不就是像往常一样出门吗……」

「……」

「那天……爸真的好奇怪……我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去那里……」

李乘抽抽噎噎说出当天发生的事,那日,李平难得地说要开车载他们兄弟,原先说是要去商场买点东西,半路上李平却又开口说想带兄弟俩去边界那里看海,虽然他们一直劝阻李平别靠近边界,因为边界属灰色地带,常有流匪出没,可是开车的李平,却是十分坚持要去那里,怎料,却在前往的路途中,还真给他们遇上流匪,剎那之间,山路后方窜出好几台车子将他们前后包夹,甚至还举枪对着他们的车子疯狂扫射,李平为了躲避子弹,整台车不慎翻覆至山沟里,奇怪的是,这些流匪却在他们翻车后,直接离去并没有上前行抢。

身上中弹的李乘与李业两兄弟,本想将卡在驾驶座的李平拉出,但李平却要他们立刻离开车子并找萧默求救,当下的李乘,脑子一片模糊,他听信李平的话,将李业拉出车外,只是当他们才刚爬到路边没多久,车子却猛然爆炸,爆炸的威力将两人震飞,四溅的车体碎片就这样割在他们身上,身受重伤的李乘,趴在地上望着熊熊燃烧的车子,无情的火焰一口吞噬李平,李乘的理智也在当下断了弦,若当时,李乘有先将李平拉出,那么李平也不会就这么被烧死。

「如果……我有先将他从车子拉出来……他也就不会死了……」

「是我、是我害死了他……」

萧默这时才明白,原来袭击李平的人并非流匪,而是萧凌私下派出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当天萧凌会无故到访,更在宅邸待上一小时之久,就只为了绊住萧默,避免他坏事。

「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一旁的李乘,情绪仍是相当不稳,对比另一床的李业,他倒是冷静多了,萧默见李乘心情一时半刻也平復不了,便转身先行离去,萧默一出病房,病房内的李乘,失心疯地开始鬼吼鬼叫,他不断喊着是自己杀死了父亲,可是听在萧默耳里,却是如此地讽刺,这整件事只有萧默明白,李平的死,全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两周后,萧默找上了萧渊,他想与萧渊商谈这对兄弟的去留,可是萧渊却一反常态地留下萧默一起吃晚饭,更对他提起另一件事。

「萧默,你是我本家独苗,这段时间,我已经深刻感受到你的成长,这次的任务,我非常满意,过阵子我会在家族内部放出消息,往后你将成为接替本家老爷的人选,在你尚未继位之前,我将以大老爷的名义来辅佐你。」

「怎、怎么这么突然」

「你身上终归还是流着我的血,我自己也明白,当年那些事情,其实与你一点干係都没有,这两年以来,我想了很多,等我死了,你还是必须从我手上接走我的事业,倒不如趁现在就慢慢放给你去处理。」

似真似假的话语,让萧默辨不出真假,可是即使清楚萧渊背后有其他盘算,以萧默现在的处境,也只有笑着接受的份,而今日的萧渊,心情似乎非常不错,他心平气和地与萧默吃着晚餐,嘴里不时夸耀萧默这两年来的惊人成长,萧默见机不可失,他对萧渊提及想留下双胞兄弟的事情。

「怎么想留下他们?」萧渊将盘内的肉块切成小块,放进嘴里。

「您也知道他们是无辜的,没必要将他们一併处理……」

「先前你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怎么就没见你心软半分?」

萧默垂头不语,桌上的菜餚,他一道都没动。

「既然李平死了,这两个孩子按规定,是该送回去育幼院里,他们已经和萧家半点瓜葛都没有了。」

萧默清楚,就算这对兄弟回到育幼院仍是死路一条,只因育幼院环境极差,在那里的孩子吃不饱也穿不暖,多数都捱不过成年就会饿死或病死。

萧渊不慌不忙地又戳了块肉:「是出于愧疚,所以才想赎罪吗?」

「……」

萧渊幽深的黑眸,让萧默看不清他内心的想法,他给了萧默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默啊,你这么心软可是会害死你自己的,如果他们知道真相后,反咬你一口,这样你也无所谓?」

「……他们不会知道的。」

萧渊亲和的神态,逐渐转为狰狞,他又道:「好,如果这是你的决定,那么我会代替你领养他们,让他们继续留在本家,不过你要记住一件事,人是你杀的,只要这对兄弟还活着的一天,他们便会无时无刻提醒你是杀人凶手这件事。」

「……」

萧渊站起身,轻拍萧默的肩膀,俯身细语:「萧默,记得把你那伪善的面具戴好,千万别让他们发现你就是杀人凶手,否则他们该有多难过,你说是吗?」

萧渊扔下哑口无言的萧默,离去前,他又笑着对萧默说了最后一句话。

「萧默,你就看着他们好好赎罪一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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