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在这鬼都居住,是否鲜少病痛?”碧莲仙子嗓音轻柔,对我问道。
我仔细想想,除了初来乍到的水土不服,倒也没什么病痛。
是以,我点头。
“姑娘,你是否鲜少对瘴气感到不适?”
我又点点头。
“姑娘,这地府里是否只有你日日待在忘川畔?”
我还是点头。
哇!望、闻、问、切,这仙女如此神奇,只用了一样就将我摸得透彻,我估量着是否也请仙女帮我开个强身健体的药方来吃吃,还是请她卜一课,帮我算算命。
碧莲仙子探究的目光落于我耳上,素手一指,问道:“请问姑娘,你这副莲叶耳坠是如何而得?”
不知她缘何有此一问,我迟疑片刻,终是如实答道:“一位故人所赠。”
“姑娘可知,众鬼差之中只有你禁得住忘川不祥之气的日夜浸淫,此事并非偶然。”碧莲仙子像是打量着什么稀奇宝贝般将我望着,笑容似有颇深的意趣,并解释道:“因为姑娘的这副耳坠给我一种熟悉之感,若小仙没猜错,断是与莲花或睡莲相关之灵物。”她望着我的耳坠偏首思量,忽地又问:“姑娘可否借一只耳坠与我瞧瞧?”
貌美如花的仙女如此谦和,我也不好拒绝,便取下一边耳坠要递与她。
碧莲仙子本伸了手要接过,但尚未触及耳坠,她却突然收了手。
“还是莫要相借了。世上的灵物各具气场,而这灵物的气息有种……”她蹙着眉向我摇了摇首,似是有些难以言明的顾忌和忧虑,“有种……心酸,我还是别污了这灵物的本质才好。”
“心酸?这耳坠我随身配戴已久,从未感觉到什么,仙女这说法可是在言笑?”我目光左右飘了飘,不由自主得拧紧了衣袖。
碧莲仙子尴尬一笑,“应该是本小仙的错觉,姑娘便当我是在言笑吧。”又温言道:“总之此物灵气之纯厚十分罕见,这赠你耳坠之人,想必是费了心,姑娘可要好好保管此物,才不枉费赠物之人的一片心意。”
我也尴尬一笑,将耳坠戴回,言谢后,便要领她回阎王殿。
此时一名鬼差面色不宁,急匆匆得奔至我二人面前,阻了去路。
鬼差向碧莲仙子作揖,恭敬道:“若有冒犯还望仙子见谅,实在是因为突发急事,在下才不得不惊扰了净化仪式,”并指了指身后,“只因有只过路魂赶着要过桥,他的投胎时辰已到,若赶不上投胎会有点棘手,所以想请小孟为他煮碗汤先。”
我瞧了瞧鬼差身后那名面貌清朗的男子魂魄后,便暗暗翻了个白眼。
地府的例行事务不就那几样,何来突发急事,应是某只大鱼昨日打混过头才误了正事。
呿,昨日竟还悠哉得拉着我看话本。
所幸,仙女雍容大度并不责怪,淡然笑答:“无妨,轮回乃天道运行之要事,当以此为重,况且净化仪式已大致完成,而本小仙初次参访贵府,对这远近驰名的孟婆汤亦是十分好奇,便请小孟姑娘为来者煮汤,不必顾忌本小仙。”说着,仙女飘飘然得在亭中寻了个位子落座,看我煮汤。
一时,醧忘亭中静悄悄,唯有我摇动汤勺的舀水声。
然而,年轻男子儒雅的嗓音忽地打破沉寂。
“凡人庸碌,无知于仙道,唯闻天界四季如春,仙乐飘飘,众仙家和乐畅然,日子过得舒心快活。敝人斗胆一问,仙子在天界是否平安喜乐?”男子向碧莲仙子长揖一问。
男子貌似文雅有礼,然而素昧平生,这等打探仙女私事的提问十分冒然,未免这只赶投胎的过路魂冒犯了仙女,我连忙向鬼差使了眼色,不想这鬼差不懂暗示,回我一脸疑问,像是怀疑我的脸皮是否抽了筋。
幸而仙女仍是一派温婉,似是对过路魂的无礼不以为意,并向他提点:“凡尘与仙道不过一念之差,如若参透菩提,识得明镜,了悟尘世执念皆为虚无,无论天上人间,自是快活。”
此时这名粗心大意的鬼差才回神过来,连忙行至碧莲仙子身旁向她劝道:“忘川魂多嘴杂,仙子权且随我至阎王殿偏厅等候。”
碧莲仙子淡然以对,却不想扫了鬼差的脸面,遂首肯,起身便要随鬼差离去。
然而,好大的鬼胆!
“仙子请留步。”男子几个跨步,阻身于前,拦住了仙女。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碧莲仙子一退,脚步颠了颠。
“大胆狂徒!唐突天界使君的罪名你担当不起,还不速速让开。”一旁鬼差喝斥,手中缀满利刺的打鬼棒一高举,便要直直朝男子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