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2 / 2)

“哪里!沈公子满腹经纶,见识广博,才令徐某耳目一新。”

“沈某有一事相询,希望徐公子莫要见怪。”

“请说无妨。”

“请问在徐公子看来,六殿下是怎样一个人?”沈雨潇问得彬彬有礼,语意却极为犀利,“或者说,徐公子是否真心愿意与六殿下共事?”

徐子煦微微一愣,适才一番交谈看出对方是一个重乎于礼、进退有度之人,却不想竟会单刀直入问得如此直接,略一斟酌,道:“六殿下远见卓识,任人唯贤,虽深沉莫测,却值得竭智尽忠。”

这话答得委婉,虽是肯定了楚翼,然而深究其下,便可发现他对自己立场的表明,未免显得模凌两可。

沈雨潇微微一笑,起身步至窗边,不经意道:“眼前谁识岁寒交,只有梅花伴寂寥。”13

徐子煦也扭头望向窗外,只见腊雪寒梅独傲枝头,阵风过处,抖落簌簌积雪。

“一片绿阴如洗,护竹何劳荆杞?仍将竹作芭篱,求人不如求已。”14轻轻缓缓的低吟声,别有一番风味。

沈雨潇神色一动,继而嘴角笑意加深,却不再言语。

此时正好宫内来人,宣朝阳王爷静亲王进宫。

沈雨潇也要告辞离去,两人就在府门口分道扬镳。

临行前,沈雨潇意味深长说了句:“徐公子多多保重了。”

徐子煦看了看他,拱手道声:“多谢。”便转身与公公一道离开。

沈雨潇目送他随着内侍出了视线范围,温和的眼底暗藏精明,莫测高深一笑。

静王这般风骨,难怪那人会如此执著于他……

只是……

这样人物,想也不会是甘愿雌伏的一方……

他意味不明地勾了勾优美的唇角。

徐子煦接了王旨直达巍峨王宫,入得大殿,不动声色环视一周,并未看见早前就奉旨觐见的楚翼,倒是大王子随立一旁。这番情景,心中便已有计较。

他从从容容拜了王礼,便静等对方开口。

“听说此次官银一案,静王功不可没。”天沛王居高临下端坐于王座,笑着如是道。

作者有话要说:13出自贡性之《梅》。岁寒:喻指浊世。梅花象征着人卓尔不群,超凡脱俗的品格。

14出自郑板桥《篱竹》。竹是高雅、纯洁、虚心、有节的象征。

ps:再有一节,即将进入第三部《共患难——约定篇》了~~~~

psps:最近一直不能回复,这jj抽得真是销魂了……

☆、第二十章杀身之祸(4)

除夕之夜,大街小巷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小地摊从街头一路排到街尾,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

人流中一名唇红齿白的俊秀少年拉着身后的男子,一个劲往前挤:“快快!六哥你也快点!要赶不及了!”

虽然拚着命往前挤,结果却反而被人流堵着有往后退的趋势,少年一怒,轻功一展,跃上了旁边屋顶,朝底下的男子示意也如此照做。

被围在人海中的蓝衣男子见状大叹一口气,无奈纵身飞上屋顶,颇带斥责:“不是说了不能引人注目的么?”宠溺的神情却与责备的话语截然相反。

那少年吐吐舌:“哎呀!此一时彼一时嘛!六哥不是常说做人要懂得灵活变通,更要懂得取舍嘛?否则就看不到神舞了啊!那可是期待了好久的、绝无仅有的神舞啊!”

“还敢狡辩!”男子笑骂,一记爆栗子就要赏过去,少年身子一矮,提气率先往前飞奔而去,嘴里还叫嚷着:“六哥再磨蹭,错过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转眼,人已掠出好远一段距离,被留在原地的蓝衣男子担心出事,连忙也提气飞纵。

神舞,从外族西域传来,意为神之舞,就是传说中跳给神仙看的舞,如此大的口气,自然吸引了数以千计的观众。

两人赶到时,似乎刚好开始,湖边早已站满了人群,摩肩接踵地,他们干脆就上了树,坐在树干上,这么一来倒可看清全貌,比挤在下面外围的反而看得更清楚。

少年从怀里掏出油纸包,递一些给身边男子,自己也一口一口啃了起来。

此刻时节正值寒冬,偌大的一条湖结了厚厚一层冰,跳舞的人就站在湖中央,四周搭起了冰雕的楼台轩榭,霓虹灯笼,帷幔纱帐,缥缈若仙境,确是美不胜收。

四周渐起丝竹之乐,人群安静了下来,只觉靡靡之音萦绕耳际,撩动心扉,竟恍惚不似人间。

场中八位女子踏着乐音翩翩起舞,当她们向四周散开时,中间露出一座冰雕的巨大莲花,豁然一抹艳红自花芯缓缓升起,待得风貌全现,竟是一名曼妙女子,细珠串成的覆面流苏和周身闪闪发亮的细丝随着她轻盈的舞步而摇摆,宛若庆祝一场盛宴,华丽而高贵。

繁复的动作,新颖的舞蹈,热情奔放,催人心魂,似乎那是一朵在冰凌上盛开的红莲,更是一团炙热燃烧的火焰,以舞用尽生命在诉说着,呐喊着。

刚中有柔,柔中带媚,媚中含纯,纯中又似烈。如剑、如水、如花、如火。

惊为天人的一舞,不愧为神舞!

周围众人无不如痴如醉,连原本还吃得津津有味的少年也惊得呆住了,手中零嘴掉落都不曾察觉。

一舞罢,全场静默,直到那舞者身影消失于冰雕后,众人才一回神,叫嚷着再来一舞,甚至要一睹佳人容姿,可惜管事的却一脸遗憾地告知姑娘累了,只欢迎各位来新开张的赛仙馆捧场,说是明晚姑娘会再次登台。

众人无奈下渐渐散去,只少数人还在徘徊,回味着不久前的神来之舞。

“六哥,我们明晚也去吧!真想一睹芳容,能跳出这样的舞,想必人定也不凡!”

“不行!你还小,那种地方不适合你。”

“六哥!我都十五了,还小?那你十岁离开王——离开家里,十三岁就为了一个伶人和雨潇哥文斗近十个时辰,又算什么?”

“臭小子!许久未见,其他不见你长进,倒越来越会贫嘴了!”

“还说呢!六哥你为了那个人,多久没陪我了?”

“哈!黎儿这是在撒娇吗?”

“这不是撒娇,是吃醋!”少年说得一脸正经八百,外加理直气壮。

男子闻言,只有摇头叹笑。

少年毕竟心性好动,才似真似假的生气抱怨着,转眼又被其他事物吸引了注意力,转身一窜,就没入了人流中。

蓝衣男子一急,待要追去时,周围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想见你,还真是不容易啊!”

他回头望去,眼角瞥见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人群中款款而来的儒雅男子,正是沈雨潇。

楚翼手一挥,周边闪出数名灰衣人:“主人。”

“你们暗中随侍,不可出了差错!”

“遵命,属下定以性命维护八爷安全。”

“去吧。”暗卫离开后,楚翼才看向来人,露齿坏笑:“那么想见我,是终于考虑好,要来告诉我你愿意了?”

说话间,沈雨潇已经近了身来,楚翼微微倾身凑过去,在他耳边暧昧呢喃:“只要你一句话,我可随时奉陪……”一手托起他下颚,缓缓摩挲,一手搭在他腰间,食指指尖沿着上好的白绸绣纹腰带轻轻挪移。

过分靠近的距离让两人热气似有若无地交融在一起。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送还给你。”沈雨潇一笑,抓住对方作乱的手,不经意中眼波流转间竟无限风情,“如何?可愿意?”

楚翼也一笑,收了手,未作回应。

沈雨潇也不介意,本就知道结果,见他一身蓝衣,微微挑眉:“今儿怎么舍得换下你那身红花黑衣了?”

“也没什么,不过就有人告诉我偶尔也该换换其他的服饰。”楚翼说得轻松自在,眼神不自觉地隐隐流露出某种异样的柔情。

沈雨潇眼神一动,斯文俊逸的面容未有波动,只是淡了语气道:“你还有心情在此玩乐……”

“嗯?半生劳碌命,偶尔的闲暇犒劳自己,不为过吧?何况这又是除夕夜。”楚翼挑起眼角,“还是,出什么事了?”

“王的召见,谁能躲过?啧啧!枉费你曾如此大费周章……终将成无用功了啊。”

“你说的是——他?”

“可不是?”沈雨潇淡声道,不动声色观察着他的反应。

楚翼却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甚至是急切,似乎这一切不过早有预料。他只是微微半合了双目。

是在沉思。

“殿下!殿下!”又有府内下人跑来,气喘吁吁道,“不好了!宫内传来消息,说王爷被——下了大狱……”

“知道了。”楚翼神色淡然,只说了这么句,就让那下人回府了,自己却并没回去,反而依旧和沈雨潇一起逛市集。

“你打算如何?”

“还能如何?”楚翼回得轻轻淡淡,好似全然不在意,“还是你有好建议?”

沈雨潇一笑置之。

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一路走过条条街街巷巷,感受节日氛围。

“你心不在焉。”片刻后,沈雨潇停步,淡淡指出。

楚翼也随之驻足,不以为然地笑:“何以见得?”

“你对他,真动了心思?”沈雨潇不答反问,语气更淡。

楚翼瞅了他一眼,这一眼瞟过,似乎微有冷意,又似乎什么含义都没有,只见他伸出一指,点在对方心口,不正经地低喃:“雨潇,你这里,打翻了醋坛子……”

沈雨潇神色不变,语气却是冷笑:“如果真有醋坛子,这么多年来,也早就翻得一滴都不剩了。”

“莫非你不知,我对你的心思可从未变过啊……与其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不如我们——”

沈雨潇打断他:“你的想法,没变;我的回答,也一如最初。”

楚翼深深看着他,神情莫测,似有话要说,最终只不过仍是轻浅一笑。

分隔符

昏暗腥臭,是这里一成不变的特色。

摇曳的烛火将铁栏杆的影子拉扯得七歪八扭,冷风从仅有的一扇小天窗里灌入,更添几分阴冷。

此处正是天牢。

“只要你肯说出朝阳境内兵力部署情况,再揭发六弟的阴谋,本殿就替你向父王求情,从此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如何?”

徐子煦咽下喉间的血气,从不容不迫地抬眸看着眼前之人,突然莫名地笑了。

“笑什么?”大王子眼神一厉,音调微微上扬,压迫感十足。

偏偏徐子煦不为所动,反而诚实道:“大王子不觉得这一身华服,在这地牢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吗?也许换一身,就会比较搭了。”

“你!”大王子一愣,继而意会,不由大怒,“还敢嘴硬!来人!继续给本殿狠狠教训!”

破空而来的鞭声,皮开肉绽的声音,以及钻心的疼痛,徐子煦都早已不陌生。

暴风骤雨般的鞭笞临身,他始终面沉如水,不过一径隐忍,未哼一声。

只有不断滴落的鲜血,渐渐染红了脚下的青砖。

大王子手一抬,狱官躬身退下。

“静王,你是聪明人,应该懂得分寸进退。也别指望谁能将你弄出去,六弟再厉害,也违抗不了王旨。”

“你想称王?”徐子煦抬起刚才垂下的头颅,嘴角溢出血丝,却淡笑着道。

他此刻的模样,被冷汗浸透的脸,凌乱的发丝,全身血迹斑斑、污浊不堪,毋庸置疑,是极其狼狈的,可却仍一派云淡风轻之貌,似乎不管任何境遇,都处之泰然。

“呵呵!朝阳莫不崇文轻武,不料养尊处优如静王,以此尊贵之姿,竟也有这般忍耐力!”

徐子煦轻笑,平心静气道:“让大王子想不到的事,恐怕多了去了……”

“哼!据说静王这双手挥剑如雨,好不威风啊……”

对此□□裸的威胁压逼,徐子煦淡定如常。

大王子见状神色更冷,残酷道:“嘴巴这么紧,那就只好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一双手……”

旁边狱官心领神会,再度上前。

徐子煦淡淡地,咬紧了牙关闷不哼声,冷汗不知几度濡湿了支离破碎的内衫。

终于,他在持续不停的剧痛中,意识缓缓飘离,也毫无悬念地,又在一波兜头冷水中被换回了游离的神志。

“如何?这滋味美妙吗?”大王子优雅微笑,“识时务者为俊杰,静王现在的选择呢?”

徐子煦暗喘口气,低笑几声:“大王子是耳背还是记性太差,不过盏茶的功夫,怎又问了同样的问题?”

“好你个徐子煦!”大王子气怒交加,往边上一站,示意再度行刑。

徐子煦嘴角噙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目光轻轻落在对方身上,额前几缕湿发半贴住了眉眼,半遮住的眼眸,在昏暗的烛光下,愈发黑沉。

细瞧之下,那双清澄的眼底,一片冷傲,与沉静;找不到一丝惧怕,或者动摇。

被这样一双眼睛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大王子心中不由一突,旋即再度勃然大怒,为这份莫名奇妙的怪异感觉。

似乎占尽优势的,反而是对方;似乎到头来失败的,仍旧是自己……

他克制着突如其来的烦躁情绪,冷笑着让狱官好好伺候,自己转身出了牢房。

接下来的时间,任狱官如何严刑拷打,徐子煦只是闭口不言。

昏昏沉沉中,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狱官累了,就径自去休息,留他一人吊着,偶尔清醒时,不禁抬头望向天窗,只见外面一片暗沉。

无月。

对了,今夜是除夕。

是一家团圆的日子……一家,团圆的日子啊……

不管朝阳,还是天沛,或者西冥,想来此时都家家围着炉火,谈笑嬉闹吧……

不知逸儿和恩师,可还好……

即将再度失去意识前,脑子里又浮现出楚翼的种种面貌,残酷无情的、气宇昂藏的、放浪不羁的、优雅自若的、洒脱孤傲的,更多却是那人谈论见解时的认真与豪气。

在天沛,那人是深受爱戴的,人们给与他战神的尊称;而在敌人眼里,楚翼不是战神,而是魔鬼。就如同自己在朝阳,是备受爱戴的静亲王,而在天沛,却是百姓心中的痛恨,是仇人和刽子手。

也许,天沛有楚翼,是天沛百姓之福吧……

不得不承认,那人虽然恶劣阴险,城府深沉,喜欢耍弄手段,可有些话,却的确说得一针见血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杀身之祸(5)

天色微明,黎明的曙光射入屋内的刹那,桌上的油灯“噗嗤噗嗤”忽闪了几下,“啪”地灭了。

屋里的几条人影各据一隅,谁也没说话,仿佛就这么沉默了一晚上。

楚翼状似闲散地坐在首位,指节有规律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微微敛目,神情平淡,不知所思。

“殿下,卯时到了。”

已经一夜过去了,他彻夜未眠,却也未采取任何行动,就这么静坐着,好似在等待什么。

“你究竟怎么想?”沈雨潇终于出声问。

楚翼未曾抬眼,也未予回答,只是伸手为自己倒了杯茶。

“殿下——”风之痕微微蹙眉,欲言又止。

“你们说,该如何?”楚翼终于开口,指腹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茶杯口。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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