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春风咬着谁的耳朵说情话。
电子烟花在高空绽放。
徐欥看见张骆给时舒用来搭配拖尾裙的挂链,一上一下两颗镶满猫眼石的孔雀石,在会所门外靡靡幽静的灯下闪着星星的绚烂。
灵动飘逸的光芒璀璨四溢。
像沉在喷泉池底部,镇池的白水晶球意外被发现,满心欢喜的人忍不住对着它许愿说一声:我希望……
没想到时舒会站在路边等他,徐欥停下脚步,因为走神,他一不小心,失了分寸,站得离时舒近了些。
脚尖相抵,黑色的男士皮鞋和黑色的女士高跟鞋,轻轻磕撞后弹开,也不过堪堪才分开毫厘。
打破着安全距离。
徐欥下意识地止住步伐,正欲往后退,忽然听见时舒说:“我给了。”
只不过——
她给的是高博的联系方式。
徐欥反应过来。
她原来还在回答刚才司机小孟师傅提的那个问题,但,她又为什么不说给小孟师傅听呢?
晚风一吹扬起裙摆扫地。
西装衣角掀起春日波澜。
徐欥的步子忘记了挪动,而时舒突然抬了手,拍在他的脑袋上,将他被春风吹起的碎头发压下来:
“我解决了他当时的生活困境。”
人处在困境中时,一点点来自陌生人的善意都会被无限放大。尽管那善意不过只是陌生人的举手之劳,但在受恩惠的人看来,却是他身处绝境之中的一点儿,坚持下去的希望。
那么,当他熬过了当时的苦难,这个当时向他伸出援手的人的存在,很大概率会被放大,被他当成是弥足珍贵的恩人,恩人的地位会拔高到近乎信仰的高度。
“他只要把握好分寸,不对我的生活产生任何困扰,那么,我没必要去自找麻烦,也没有必要去堵上他坑坑洼洼挺过来的希望之路。”
但他的出现,对她那时候的处境没有任何改变。
他也没有可能在她短暂的人生里,留下任何可能深刻的痕迹。
因为,人一般不太可能被自己的举手之劳感动。
也很难对自己曾经举手之劳帮助过的人,产生除同情之外的别的情愫。
除非——
除非他们一起经历过除此之外更多的事情。
相互参与了彼此的生活。
才有可能,日久生情。
“明白没?”
因为她落在他脑袋上的手,徐欥不敢轻举妄动,他驼了驼肩,笔直的颈部弯下,愣愣地点头:“明白了。”
真乖。
就让人忍不住想要摸摸他的头。
揉一揉他的脑袋。
落在徐欥脑袋上的手,随着他点头的动作幅度缓慢而小心地颠簸,他那乖而不自知的声音迫使时舒抬手顿了一下。
短茬重新从指缝里挤出来,像春种挤破土壤。
时舒的手指往下滑,滑到他肩处时,她忍不住替他理了理一点儿褶皱都没有,原本就很平整的衣领,缓缓开口:
“徐助理难道没觉得?”
“我对你的包容程度,也已经足够让你成为一个特别的存在?”
……
春风吹啊吹,一地枯黄翻了新绿。
时舒收起手。
徐欥肩上一松。
她指尖残留的温度一层一层被衣物布料包裹染透,在他心里留下滚烫灼人的一击。
时舒抬步往会所里走。
高跟鞋磕地的清脆声响,一声一声,搅动一池枯水翻涌。
池底的白水晶球被召唤出来了。
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对着它许愿。
我希望,我真的能够特别。
而不只是因为您的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