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州,莱阳县。
天气寒冷,屋内烧着火盆,陈希真面色苍白的侧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屋中药香、木炭燃烧的气味儿混杂,细嗅之下,还有一股子腥臊的气息。
吱嘎——
房门开启,陈丽卿那张娇美的面庞显出,端着冒着热气的汤药跨步进屋,反手将房门关上,轻轻走到床边将药放在一旁,又从怀中掏出另一副药放下,伸手推推他:“爹、爹,该喝药了。”
床上的中年男人睁开双眼,有些失焦的在屋内扫视一下,方才将目光放到她脸上,勉强一笑:“苦了女儿了。”
“爹说的哪里话,都是女儿该做的。”陈丽卿说了句,看他挣扎着要起,连忙伸手搀扶:“恁小心着些伤口。”,艰难将人搬正在床上依着床头半躺着,把药拿来递过去:“喝些药吧,补气血的,一旁那药是外敷的……”,咬咬嘴唇:“爹,只能恁自己换了。”
陈希真接过来单手捧在胸前,一股子难闻的气味儿直冲鼻端,泛红的汤药映衬着悲哀的眼神,这人闭上眼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将碗往嘴边一送,张嘴喝了下去。
“爹……”陈丽卿伸出手想说什么,又将手往回缩缩,脸上神色悲哀。
“嗯?”咽下去一口药,做父亲的觉得嘴里好似有东西,将药碗放在床边,舌头一顶:“吐、吐——”,拿手在舌头上一捋,几根黑色毛发捏在手里:“这是什么?”
“爹……”陈丽卿低着头,轻声道:“那是恁的胡须。”
陈希真捏着胡须的手一下砸在身旁,颤抖着眼皮闭上眼:“出去……”
陈丽卿想说什么,只是见老父亲闭着眼神色凄苦,只能起身向外走,关上门的一刻,有压抑的啜泣声传入耳朵。
“……荣……”门外的女儿死死咬着嘴唇,明媚的双眼里满是戾气:“我誓杀你!”
……
东京汴梁。
高俅、童贯坐在厅中,前者看着高冲汉站起叹息一声:“今次竟是被人将使节毒杀,恁地没用,你高低也是有守护不利之责,明日去领四十军棍,罚俸禄半年,去西军做个指挥使吧。”
又向着童贯拱手:“这不成器的蠢货就交给媪相了,恁朝死里用他就是。”
童贯一摸下巴处短须,笑笑开口:“殿帅言重了,高将军来西军历练一番也好,正好洒家手下缺能冲锋陷阵的猛士,他这一来,我就轻省多了。”
高冲汉闻听不会被充军,不由感激的看上方两人一眼。
高俅摇摇头:“哪里话,一想到这厮将媪相布置毁的一干二净,我就恨不得杖毙了他。”
“北伐之事不急,官家对燕云还是有念想的,早晚还会起念与齐国联合。”童贯眯起眼睛:“只是那个坏洒家好事的人要找出来。”,抬眼看去高冲汉:“高将军,可还记得那人模样?”
“末将记得。”双手一抱拳,魁梧的身影向下躬身:“稍后末将就去找人将其相貌画出。”,微微一顿:“况且此人被那齐国的荣伤了子孙根,这等伤势在登州那等地方更是明显。”
童贯眼睛一挑,他做太监时间长了,对此也敏感,纵使知道对面那莽汉是心直口快,也有几分不痛快:“恁地说……有这般明显伤处你还让人跑了。”
高冲汉猛的跪下:“末将万死。”
“罢了。”童贯见状有些无趣,只是挥挥手:“你下去吧,快些将人找出来为主。”
“是,末将告退。”
雄壮的身形站起,转过身的脸庞上满是汗水,随即快步走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