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多少?”
“够开学时买个计算器。”
“买计算器干嘛?”
“下学期上课要用到,你们老师没说?”
“没说。”
“你没听。”
……
“对了,鲁莽鸡,你为什么知道我在动物园?”
“你哪次来D城不去看兰兰?”
“那你为什么跟着我来D城?”
“……”陆漭际突然坐起身来,“向云栀,你真的没心没肺。我看石聪把你卖了你还替他数钱。”
她也跟着坐了起来,“石聪不是那种人。”
“但他对你说,说……说那种话,他就是流氓。”
云栀小声地嘀咕,“你才是流氓,流氓鸡。”
“他把你骗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害得你回不了家,你还帮他说话!”
“我都上车了!”云栀闷闷不乐道,“看见你来我才下去的,我怕你一个人在这儿回不了家。”
陆漭际突然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重了些,不由地缓和道:“那你长点记性,别听人家说两句好话,给点三瓜两枣的,你就被骗的到处跑。”
“云栀被谁骗了呀?”晚风中传来清朗好听的声音,是陆枞然走近了,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不过,他的笑容稍纵即逝,因为草坪上停放的单车,“陆漭际,你别告诉我你是骑车来的。”
“嘿嘿,厉害吧。”
陆枞然显然无法理解,“云栀是怎么过来的?你两不是一起的吗?刚才说云栀被骗又是什么?”
云栀不想实话实说,又编不出像样的理由来,只好求助地看向陆漭际。
“哎哟,来都来了,哥你问那么多干嘛?”
“少打岔。”
“就……我两打赌!想看看是骑自行车来得快,还是坐火车来得快!”陆漭际开始破罐破摔,他幽怨地看了一眼云栀,“她是被我骗来的。”
陆枞然不敢置信地伸手摸上他弟额头,“发烧了?还是进水了?”
又“咦”地一声缩回手,立即在陆漭际的短袖上来回蹭了蹭。但是,在烈日下奔波了一整天的衣服会好到哪里去?
陆枞然崩溃地用纸巾擦手。
“哥,我又累又饿,你再不来我和云栀就要露宿街头了。”
“妈要是知道,指定让你睡大街。”
“你别告诉她,不然……不然云栀也会被连累。”
陆枞然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云栀,你来D城的事跟爸爸妈妈提前说了吗?”
云栀摇头。
“那我给你爸妈打电话,就说你跟漭际来D城找我,太晚了,明天再回去,好不好?”
陆漭际替她抢答道:“好好好!哥你待会给妈也打个电话,就这么说。”
“你的自己打。”
“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陆枞然无视他,背过身打电话。
云栀得意极了,悄悄地对陆漭际做鬼脸,陆漭际揪了几根草朝她砸过去,云栀也不甘示弱……总之,陆枞然再不回来,这块草皮就快要被薅秃了。
“走吧。”
“去哪儿?”陆漭际坐在地上伸出手,“哥你能驮我吗?我走不动。”
“酒店。自己走,我帮你推车。”
陆漭际跟个八爪鱼一样,死皮赖脸地挂在他哥身上,“怎么不去你住的地方?”
陆枞然拍开身上的爪子,“你想睡沙发?我带你去。”
“不不不。”陆漭际依旧不依不挠地缠着对方,“我要睡豪华大床房,哥你真好!”
“松手,你今天是沾云栀的光。”陆枞然突然侧过头来,“云栀,你走得动吗?你坐上来,我推着你走。”
云栀穿着裙子,不好意思地摇头,说自己走得动。
陆漭际见状,立马跳上车后座,“她不坐,我坐!”
“下来。”
“不下。”
“下来。”
……
……
云栀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里,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睡。
陆枞然就在一墙之隔。
他为她单独订下一间房。云栀起先有些沮丧,觉得自己是被当成外人排除在外了,后来她转念一想,说不定是然然哥认为她长大了、男女有别了呢?
那太好了,她离他又近了些,再快些、快些长大吧!
陆枞然还说,明天要请一天假,带他们去周边逛逛。
云栀简直高兴得睡不着觉。
她的喜悦就要溢出心脏,急切需要宣泄,刚好杜楠的电话打来了。云栀迫切地想要告诉她有关今天的一切,比如说,关于路途,路途它遥远地、与太阳并驾齐驱;关于酒精,酒精浓烈地、和汗水一齐蒸腾;还关于石聪、关于告白与告别、关于陆漭际……以及、关乎于她心心念念的人。
她滔滔不绝地诉说着自己的心事。
电话那头静静的,云栀停下来问,楠楠你在听吗?
那短短的几秒,有些嘈杂,像是有抽纸声,窸窸窣窣……片刻又静下来,杜楠对着话筒说,“云栀,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可,她的嗓音有些哑,带着鼻音,而且,起伏不定。
云栀问,“楠楠你怎么了?”
“没有啊,云栀,明天好好玩。”
“你听起来像是哭了。”
“你听错了。”她的语调、尾音十分平静,平静到牵强。
云栀无比确定,杜楠绝对是在哭。
无论她怎么追问,杜楠就是不肯透露半个字,最后的最后,才松口,说要等云栀回来再说。
云栀挂了电话后,心里惴惴不安。
她直觉,杜楠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