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两个也好拿个主意。
明漪今儿换了一身,杏子红的衫儿配了葱绿裙子,淡淡扫了扫眉毛,手上戴了一对儿响镯,这对镯儿便是喜姑姑给她挑的,不见其人,便闻其声。
饵下了这会儿,也该咬钩了,那边小丫头来请,厨房里送了才刚出笼的山药糕,拿个寿桃形的红漆描金盒儿装了,一路往上房去。
在上房院前的垂花门边,遇着了郑衍,明漪出来的时候喜姑姑塞了一把扇子给她,这天儿确是已经热了起来,丫头挡了她的身形,她便执着扇儿挡住脸,进了垂花门,一左一右往房里去。
郑衍时时侧目,听得她腕间镯儿叮叮响,那头脚步快了他也加快些,那头脚步慢了,他也跟着慢些,还想在门前再碰一回,可那头却忽的停住了步子。
明漪假作鞋上的珠子掉了,丫头蹲下来替她寻,她侧了身儿,郑衍伸头张了几张,引他进门的丫头低了头:“三姑爷仔细脚下。”这便是催了他前行,郑衍无法,只得往前,先进了门边,又等得一刻,这才听见丫头进来报:“八姑娘送了山药糕来。”
这话一说,郑衍便知今儿是见不着明漪了,正在门边撞上了,她还能进来,若是他在里头,至多隔了帘子问声安,他心头可惜,纪氏却立起来把他请到小花厅去。
隔着小花厅的窗户,正能瞧见明漪坐在石桌边,慧哥儿一早来看了娘,这会儿正坐着写字,明漪在他身边看着,手上拿着扇子替他扇风,写完最末一行,丫头端了点心来,明漪给他抹了汗,擦过手吃小点心。
石榴花掩去半边身子,只露出乌压压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螺儿,通草排扇儿压着发,簪得一
排七朵的珍珠花。
美哉斯人,郑衍看得唇边带笑,手上握的扇子都快落下且还不觉,纪氏那头说一句请茶,他这才回过神来,心里明白这是纪氏要开口了。
赶紧正色,只作不知,还满面忧虑看着纪氏:“岳母大人放心,她既回了家来,必能安心养病,总有好的一日。”
纪氏眼眶一红:“她是我的头生女,你是又是女婿,算得半个儿子,有甚话也不该瞒了你,她这病拖了这几年,只怕是……”到底从她嘴里说不出不好来,拿帕子掩了面,拿出颜连章的信来。
“这是你岳父来的信,你也看一看罢。”纪氏把信递给郑衍,这确是颜连章来的信,这都已经是这个月第三封了,里头反反复复劝的不过一桩事,只到了这一封里,他为着叫纪氏点头,话说得尤为痛心凄凉。
郑衍把这信头从到尾看一回,外头慧哥儿吃完了点心,又读起书来,郑衍往外一看,明漪露出半张脸来,长眉淡扫,嘴儿鲜菱角似的红,一双眼睛含着水波。
慧哥儿读了一篇,再把书阖上背过,背上两句,明漪便点一点头,微风吹起发丝来,她抬了手一绕,郑衍的目光就在她指尖上头打转。
纪氏等他看得够了,这才又抽气一声:“我们老爷说的,我也明白,确是这般行事最好,只看你心里是个什么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