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沅手边本金不多,纪老太太留下的那个田庄要来回来了,可收了这些年的租子却没吐出来,拿回了田庄就是好的,也没想着再追钱回来,若不是春种要投钱进去,曾氏也不会放的这么痛快,明沅投了银子进去,要等出息还得到秋天,手头上捏着的只有纪氏给的,再有就是苏姨娘贴补的。
别个客商是几匹几匹的贩绸,好些的丝织户,一年能存下一匹来一家就有了盼头,那就是百来银银子,客商贩得几匹,转身卖出去,就足够家里买田地的了。
明潼这意思却不是要几匹,颜连章又往穗州去作官,这回瞄准的是盐课提举,他这么些年下来,那头的船货生意都没断,江州又有丝户,云锦宋锦蜀锦三锦都齐了,流通起来可不比别家更强些。
可难就难在没个本金,一船出去,没百匹也得有一半,不必拨算盘珠子,心里点一回就知,她身边的银子,不够贩那许多绸的,绫罗绸缎各有十好几种,每样三五匹,那得多少银两,她身边算下来,至多只有五千两,还得拿一半来置个庄子,余下这一半,难道还跟丝户赊帐不成?
跟明潼没甚好瞒的,瞒也瞒不过她,不如就老实写明白,她力道不够,问明潼可愿把明洛也一道添进来。
不等着信送出去,斗花会的帖子就送到了纪府,明沅一接着,锦官街东头的沈家就来人问,问明沅这会方不方便见客。
明沅点了头,没一会儿沈夫人就来了,她穿得簇新的出客衣裳,也没带可思,丫头把她引到后头的花厅,她倒笑一回,她还当自个儿当客的,明沅已经不把她当客待了,没觉着受了怠慢,反倒笑了,进了花厅先自嘲一句:“早知道也不费劲巴拉的换衣裳了。”
丫头端了点心茶上来,沈夫人饮得一口,自袖兜里头把那花帖子拿了出来:“我才刚收着了,相必你也有的,过来讨个主意,这写的不明不白,咱们怎么去?”
药王寺的芍药花开了百来年,名种千百,花大如碗,寺里的和尚,光是一年的养花护花就要花费上许多功夫,一年辛苦换这几日的盛事。
因着是寺院,再是开花会也不食荤肉荤酒,上了全素斋,饮的也是蜜汁素酒,布政使夫人上座,挨着她一溜儿坐着官员家眷,便是站位,也不是平民能进的,富户乡绅家里出过官员的才能接着帖子。
明沅上回听陈李二位夫人说过花会上要斗花,一个花家一个白家,着人去打听了,知道是本地养芍药的花农,说是花农,也都是有名气的,种出来的芍药也有人求,为着布政使夫人喜欢这花,每到春日便重金购得,送到布政使家中去。
布政使姓金,金大人虽姓金,却是个再清濂不过的官儿,家常穿的衣裳不过葛布,也长年吃素,并不碰荤腥,除开这两样,他还不好色,家里的孩子俱是原配所出,最小的儿子也当了爹,他还常扛着小孙孙在街市上走,掏了铜板给他买面人糖人。
金夫人却喜好排场,能戴十三厢二十来两重的金子首饰,就绝不戴那差一分一厘的,家常都用二十多的,出来办宴轻过二十两的不上头,她年纪大了,头发半白,把头发染黑了不算,还在里头缠假髻,身后专跟着两个丫头捡她头上掉下来的金簪。
衣裳也是极尽华贵的,非织金织锦不肯穿,最爱红爱俏,金大人不收礼,金夫人却是有礼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