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揪着领口觉得透不过气来,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倒不如就真个成了他的人,这么着又算个什么,她看看衣架子上挂着的红绸绿裙,花了大功夫做的,去量身去裁布就挨了多少白眼儿?
秦氏光只在家里说怎么够,请来的帮佣跟前也要骂两句,她怎么能认下是自家贪这安逸日子,只好骂戚氏下贱,说她死了丈夫不安于室,又哭自己命不好,儿子要是在,怎么也不能活到这份上。
陆小七家实是死绝了的,家里那些个良田,也叫收了回去,秦氏自嫁进陆家,一向好吃好穿,便是闹兵祸的时候,也因着有钱疏通,屋子粮食还保了下来,另个流离失所无处安身的时候,她们还有一口稀的能吃。
死的白死了,活着的却受了靶子,男人都没了,女人就成了出气筒,乱军走了,活下来的人还要分田分屋,戚氏秦氏两个就叫人从原来的屋里赶了出来。
秦氏这满腔的苦水往哪儿倒,除了跟帮佣妇人说一说,还能往哪儿吐去,嘴巴张开了就阖不上了,一传十,十传百,平康坊里哪个不知,先还背地里骂戚氏,后头又有骂秦氏,儿媳妇不规矩,婆母打杀了又如何,还住着吃着喝着穿着,同那鸨母卖女有甚分别。
若是深居简出,日子未必就过不得了,可这两个闹得人尽皆知,这盆子污水可不全倒在陆允武的头上。
明洛且还不知,到季要裁夏天的衣裳,叫了彩帛铺子的伙计抱了罗缎来,要裁白绫裙儿杂花罗裳,把旧岁那些拿出来看一回,但凡觉着花色旧些的,挥了手便不要了,兴兴头头的比划,又说要给明沅一道裁了:“你可别跟我客气,往后当了外官久了,就知道里头的门道,这些个,不算是白拿。”
这铺子的东家是自个儿投上门的,一年破费得些罗缎,好做长久的太平生意,似这样的还有米面粮油铺子,金匠铺子。
明沅一奇,她便笑:“金陵城里不也一样,虽不明着作生意,可哪一个没几间铺子,到了外头这些个更得要照看着,惹了事儿也有个名头好扯。”
明沅听在耳里,一一记下,这上头文武又不一样了,武官手下有兵丁,一日三回街总要巡的,这些个门楼铺子求太平也要送上门给些花销,文官能收个甚样孝敬,家里那些个银子可快见底了。
这事儿告诉了明洛也是无益,不如问一问陆允武是怎么个打算,既不能拿势压他,又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明沅回了屋子便叹起气来。
纪舜英正作笔录“开国初年,四川布政司田土、計一十一萬二千三十二頃五十六畝,及至平兴元年計一十萬七千八百六十九頃六十二畝六分五釐整。”,笔锋一顿,抬头道:“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这事儿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他知道劝也无用,只看她伸手打了纪舜华,再把实话告诉明芃,就知道这事儿她必也是要管的。
陆允武要是单凭着自身,这会儿至多是个百户,那还得是他会当官儿又交着高运,这才能爬上来。
明沅叹口气,还真是吹不得打不得,家里的奴婢也就罢了,戚氏可是平民,她头疼一回,越发不敢离了明洛半步,打发了下人搬家理东西,自个儿还陪了明洛,逛园子做衣裳舍缘豆,到了花时又有醉圃送了芍药花来,醉杨妃金玉带这时节便去了金饰,掐芍药簪在头上。
将要立夏,又有送了夏盘来的,拿新熟的麦子磨了粉,拿糖拌了炒熟了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