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厅里挤挤挨挨,大罗汉床上坐满了姐妹,割了獐子腿儿烤肉吃,起了三排灯架,一溜儿十八盏,关刀方胜梅花凤凰,此时思想起来,大姐姐抽着扶摇直上青云宫,她抽着的却是泉沙软卧鸳鸯暖,俱都合了意头。
纪舜英见她出神,走过来扶了她的肩,往外头一张望,见着一对对儿的野鸭子,笑道:“可是想吃鸭肉春饼了?今儿这渡头小,也只些脚店瓦肆,等过些日子到城镇,再办一桌鸭子宴来。”
明沅含笑嗔他一眼:“我就为着吃不成?”往后一挨,轻轻吐一口气:“不过看见这对野鸭子,倒想着些旧事来。”
纪舜英发笑,伸手搔了搔她的腰窝:“你才多大,能有甚个旧事。”明沅把她抽着鸳鸯灯的事儿告诉纪舜英,指一指外头的彩毛鸭子:“可不是泉沙软卧,原是应在这上头了。”
纪舜英胳膊把她圈起来,头挨在她肩窝里,往她耳朵眼里吹了口气,痒得明沅一缩头,整个人虾子似的弓起来,他嘴唇贴着耳垂顺着白腻腻的颈子往下:“等会儿叫你知道甚个是鸳鸯暖。”
被里头一翻起浪来,正是靠岸涨潮不住摇晃,这番得趣又与旁的不同,纪舜英自说了业精为勤,果然日日耕耘不缀,明沅叫他一碰先自软了,由着他摆弄起来。
先还想着花灯会,跟着两只手搂着纪舜英的脖子,随着他动个不住,又听见他说:“今岁混过去了,明岁给你再扎一个鸳鸯灯来。”
出了金陵便一直行船,到得山城再换车马往蓉城去,船中无事,读书写字画画,几天也就厌了,风浪来时,连针线都不可作,实无可玩的,便把叶子戏打双陆都翻出来玩一回。
明沅自来不精此道,年节里也有开赌局的,嫁作人妇更是少不了这些交际,明洛来信还道蓉城最爱的就是摸上两圈牌,明沅来了头一样要学的就是打牌,官夫人的交际在金陵是花会诗会,到这儿一半是在牌桌上的。
明洛原来就是个话篓子,写了信来更是好几大张,全没章法,倒跟闲话似的,絮叨叨想着哪儿就写到哪儿,一时又说些任上的趣事,一时又说些夫人间的秘语。
人还没到成都府,明沅已经把任上的人摸了个七七八八,在纸笺上列了张单子出来,这一任的知府也是新来乍到,底下的同知通判却有留任的,只一位跟纪舜英一般新上任。
既要备礼便把喜好打听清楚,后头交际是女人的事儿,前头也一样不可少,架子端得太高,界时放不下来才真的耽误事体,明沅心里明白,纪舜英是真的想做些实事的。
他那两箱子书俱都理了出来,船上要走上三旬,明沅给他单理了一间舱房,给他作书房用,青松绿竹一个前后跑腿,一个还当书僮,只他做了两日,活计就叫明沅接了去。
明沅裁了一张张小签,按着红黄绿来分,红的是水利,黄的是治农,绿的就是教化,余下那些个清军巡捕屯田自有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