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潼在房里供得送子观音,日日上得一柱清香,心里不住求着菩萨给她一个男孩,只要生下了儿子,郑衍想去哪儿去哪,她半刻也不会留他。
好色轻浮软骨头,最厌恶的几样,偏偏全在他身上集齐了,结亲的时候想着避开太子,求仁得仁了,对着郑衍却依旧好过不起来。
她自个儿比郑夫人还要看中肚里这一胎,等到正月里头能摸出脉,御医说确是有了,她便连门都不叫郑衍进了。
纪氏也是一样的忧心,她又把喜姑姑派了过去,这胎且不知是男是女,再不能叫几个妾趁这时候怀上,若是明潼生了女儿,妾的肚子里却生了儿子出来,依着郑夫人那个性子,明潼的日子怕不好过。
她不好时时上门,喜姑姑却时常派了巧月回来通消息,张皇后的丧礼不比高皇后是自然的,却是开国以来办的最简的,除了头三日,后头过七都不必去思善门,虽官家还停着嫁娶,可家里却也不食素了。
明潼不肯落人口舌,太子且还有两年的得意,他对张皇后也并不存着多少母子之情,可他却最是记仇,又最是心细,若叫他觉出来,只没报还便记在心上忘不去。
牛乳蛋类倒还能吃,又用着杏仁核桃酪,又吃着秋日里存下来的果子,头三个月甚都不想吃,可厨房还道世子夫人好胃口,她是回回都把送上来的东西吃掉大半的。
哪怕喉咙口中跟堵着棉花似的,也得一粒一粒的把米咽下去,喜姑姑知道她实是不想吃的,干饭咽着难受,便换着法儿的给她炖粥吃,送上来说是粥,里头用的是乌鸡汤,再加上菜叶子,倒能多吃半碗。
明潼这么吃着也还是见瘦,胎一坐稳,便开始吐起来,比怀上一胎再不一样,烧心气短都来了,又不能用药,连香也不敢多点,果真叫那几位老夫人说中了,这会儿就燥,等夏日里可怎么是好。
纪氏一头忙着女儿,一头又忙着侄子,二月里纪舜英便要春试,这一回却不能再往颜家住了,还没到日子纪怀信就一封封家书往锡州去,催着儿子赶紧回来,那些个请吃的这时候就上了门,全等着纪舜英回来,要同着这魁经一道论文呢。
纪舜英只作不见,凡是纪家送来的家书,都只接过就摆到信匣里,纪怀信是哄是骂,他都不在意,只让纪长福定下房间,到时候就住在贡院外头,纪怀信也不好埋怨。
纪怀信心里便又把这个儿子骂得狗血淋头,他不独在书房里骂,还在黄氏床前骂,可在外头却无处不说这个孩子好,打小就用功,府尹如何如何喜欢他,他解元亚元两个又是如何交好的。
若不那两个门口没立牌坊,纪怀信怕比别个还造的更快些,同僚间哪个不知道他有个魁经儿子,宴不曾少吃过,若不然纪舜英也不会逃回锡州去了。
他那一回就听了一肚子黄氏是慈母的话,纪怀信难得有能宣扬的事,除了儿子考了举人第三,便是对人叹妻子为着儿子日夜在菩萨面前跪经,都有人来问黄氏供的是哪一尊佛,念的又是哪一种经了。
纪家是再不能回去的,到了地方就进了客栈,派了青松去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