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许了,可不把弟弟也给带跑了。”明芃嘴上是责备,眼睛里却是笑:“我急着回来看姐姐和阿霁的,要不然也跟了去了,你们不知道,坐滑竿可有意思了。”
她去的地方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梅季明又擅画,她那些个东西里头,有一大箱子是梅季明画的山水,或是一涧或是峰,墙上原来挂的那些,全叫她掀了下来,预备裱好了就挂上新的。
“这一幅是咱们去西山画的,那水涧里头有那么小的鱼,表哥非说要捞些来烤,一烤就糊了,一林子焦味和。”每一张画,都有一件故事,光是看画还不算,明芃一面说一面笑,引得明洛也向往起来。
“真好,咱们去的最远的地儿也就是栖霞山,还只到山脚下,不曾上得山去呢。”明洛托了腮,捧着脸叹,转头去看明湘,明湘的眼睛却粘在画上出不来了。
她哪里见过这般景色的,园子里有景,那也不过一丛竹一枝花,夏日里池子开满出水荷,便已经是好景致了,再不曾想,外头还能有这样的山水。
明湘看得怔忡,明芃便又说些山里如何的话:“湿气可重呢,这会儿更是冷的不行,两个去之前都把斗蓬穿起来了,表哥只作怪,说要竹杖芒鞋,也不怕把脚趾头冻掉了。”
她说着开了一盒子,里头好几个小匣,陇西出墨玉,她除了带了些原料回来,还一人给带了一只墨玉镯子,似这样通体黑色不加白绿的才是上品,还雕得扭纹花样儿:“我是比着我自个的手来挑的,你们自个儿挑一个。”
她拿了礼出来,又去看明沅几个穿的衣裳,陇西那边就没这许多花样子,见着盘金缠枝,一件衣裳绣满了满地娇,她拿起来看了羡慕不已:“那儿就没有这许多讲究,我见着南边过去的官眷,一层层的裙褶袖子,也想着做,偏那头的裁缝手生,裁出来又不好看。”
明潼坐着看姐妹们挑东西,自家捧了茶盅儿,听见这话抿唇一笑:“我倒喜欢你身上的样子,看着就清爽。”不似南边裙子一道道的嵌边滚边,只嵌一道宽边,上头绣花也少,红就是红黑就是黑,往人前一站很是显眼。
明芃听了便笑:“那赶情好,我跟你换一换。”正说笑着,又说要给她摆宴,又说要玩投壶打双陆,一想着二十七日素服还未除的,又都个个叹息,家里有长辈作官,这些个规矩便更要紧了。
明潼一笑:“没几日就要进年了,到时候有的热闹呢,还短了这几日不成。”虽不能喝酒,还是调了些花酱花蜜来,明芃坐船时候长了,带在船上的厨子又一味的做面食,她只觉得上火,多喝了两杯润肠。
“你们且不知道船上怎么吃的素食。”明芃又灌下去一杯黄连蜜,她一说,明洛头一个捧场:“怎么吃的?”
“素食就是面食,扯面油面吃个不停,这会儿看见口绿的,我的眼睛珠子都要跟着绿了。”进了金陵才吃上全素,豆腐白菜吃的明芃赞不绝口,别个吃得这几日素,哪一个不想吃荤的,肚里一点儿油水都无,沣哥儿都饮起了鱼虾来,他往日是自来不肯吃的。
明沅掩了口笑,那头七蕊过来了:“太太专给送来的麻仁饼儿。”说得这句又掩了口笑:“表少爷来了,太太吩咐了,让六姑娘回去下晚上的菜单子。”
她话一说完,明湘明洛俱都笑起来,明芃不知所以,明洛往她耳边一凑,说得一句,她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倒不知道这个。”她这回家来就是放定的,船上六块俪皮,梅家还是循了古礼,把这个当作定下婚事的定物。
不过四个人来,却装了满满两船东西,除开明芃在梅家用的东西,贴身衣物首饰之类,余下的俱是聘礼,明芃自个儿知道,打趣别个,自家却脸红起来,过得几日,只怕是她们来打趣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