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丽章跟袁氏两个倒抽一口冷气,他不似大哥二哥两个还当着官儿,除开公中分下来每年定额的银子,便只有大房那点水田丝棉的出息了,冷不丁分薄出去,怎么不肉疼。
袁氏更是张口就想回绝,她还巴望着能从纪氏那里抠一点来,她的嫁妆体己那样多,虽不是亲生,也养了这些时候,怎么也该给澄哥儿一点傍身,哪里知道她还狮子大开口了。
这事儿当场没谈成,颜连章除了帽子摆在搁架上头:“我看,这事儿还有得磨呢。”纪氏才要伸手接他的衣裳,就见他闪身避了:“你别沾身,我身上灰着呢。”
自个儿把衣裳往架子上挂了,洗干净手脸坐到小几边:“今儿吃用了甚?没两日就是寒食了,你如今吃不得冷的,叫她们支个小炉子。”
纪氏抿了嘴儿笑:“哪里就娇贵起来了。”
“可不娇贵,这可是我儿子。”他搓了手掌喜滋滋的模样让纪氏心头一喜,跟着又忧起来,想想六榕寺得的那只签,到底松了嘴角,心里暗暗祈愿,若这胎果然是男,便舍了钱财,给寺里的菩萨重塑金身。
到得寒食这一日,颜府三个院里俱不曾升灶,早膳了用了桃花粥,因着吃了冷食,纪氏便叫丫头带了澄哥儿明沅几个,往花园子里头打秋千去,也好松松筋骨,别叫冷食吃寒了胃。
原来府里年年放一日假的,丫头们或是牵钩或是抛草扎的彩球,能描会画的,便在鸡蛋上边画上吉祥纹样,主子出彩头,评哪个画的最好。
便不出去踏青,就在府里的大花园子里头也要乐上一日,灶上还要蒸青精饭,拌洋白糖分到各各房头,不拘是几等的丫头婆子都能饶一碗吃。
今岁这些俱不曾办,只各房门上挂了柳条编的环儿就算过了寒食节,采苓跟九红两个凑在一处,问厨房讨了蛋来,拿蓝料红料画了花,就摆在明沅窗子边:“叫姑娘乐一乐,可惜采茵姐姐不在,她回回都讨着彩头的。”
九红原在穗州并不曾这样过节,她画了鸡蛋,吃了满满一碗青精饭,这还不足,就着厚白糖,再添了一碗,采苓刮了脸皮笑她:“你不去放放裤带子,可别勒坏了。”
说的九红一张脸通红,还是采菽拿了一个小匣子出来:“这个拌糖虽好吃,多用了也积食呢,等会儿你撑着了,来吃个枣泥山楂丸消消食。”
府里虽有这样事,下边丫头的们总不相干,该乐的还是乐,只收敛着些,不敢过份,明沅去摇千秋,纪氏专挑了明潼的院子,那儿离北府最远,笑闹声传出不去。
原来只当大伯立时便要不好,府里处处都防着要办大事,时时紧绷着弦儿,可等得一日又一日,云板上头都落了一层灰,就是不曾响过。
连着永福寺玉皇观里的小沙弥小道士都来了好几回,可这事儿哪有定准的,只好拖着,防着立时要办道场却请不到人来,除开僧衣道衣,香蜡油米,又打点了许多银子出去。
那建了一半的坛,叫拿雨布遮起来,就怕叫清明雨一浇,便不得用了。扎好的纸人车马牛的,还有大小二十亭纸轿,俱都要收到库里,丧事的钱付出一半,竟是只等着正主儿下丧了。
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