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1)

五年前。

我和赵思轻打小就跟赵英川认识。

虽然我们年岁差不多,但赵英川照辈分来说,又的的确确是我们的亲叔叔。

不过既然年岁差不多,总归方便我们玩到一处去,基本上七日一小聚,半月一大聚,闲话正事也说得比较多。

就是辈分在那摆着,如果惹恼了他,不论谁对谁错,到底都得是我们挨数落。

啧。

毕竟从小认识,我对赵英川的了解不可谓不深——说难听点,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赵英川,名字听起来有几分像那么回事,似乎是在夸耀这天底下的河山在英明如他手下发扬光大。皇祖父可能是对他有点期待,但不多,于是稍微意思了意思,取这般名字。

就是他那个人的德行怎么都配不上他的名字的。

小心眼也就罢了,要命的是还特别好色,但凡看上的,不管男女,都得搂进后院里,不管天黑天亮,照旧是旱路水路混着玩。

唯一的优良品质是会挣钱且花钱大方,因此主动爬他床的人也不少。

但是,他竟把注意打到我兄弟头上。

是的,他竟然把注意打到我那芝兰玉树,风度翩翩,能文善武的兄弟身上。

啊,想弄死他。

就会捡着好东西糟蹋!

死狗!

可惜他的欲念暴露得有点晚,几乎是我刚反应过味来没多久,也没来得及想好应对措施,他就要开始行动了。

没办法,情急之下,我只好扮成我兄弟的模样,代替他被赵英川捉进后院里。

虽然说起来简单,但我就跟吃了屎一样的那么恶心,恨不能一脚踩死面前的这个贱人。

没想到他也是。

我本以为他只喜欢我兄弟那张脸,谁知他还想要我兄弟那个人。连我这个跟赵思轻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对他来说都不行。

他如困兽一般在房间里走了几圈,一脸焦灼,还扯下几缕头发。

我冷眼旁观。

“你来凑热闹干嘛!”他懊恼地说道:“你难道喜欢我?”

我呸!

我翻了个白眼。

“赵英川,我劝你最好快点把我放回去,不然你痛快把我解决了,不然我一脱困就可要去弄死你。”我阴恻恻地说道,顺便磨了磨牙。

赵英川面色难看极了。

我都怀疑他会冲过来给我一巴掌。

不过可能是看在青梅竹马的份上,他到底没对我动手。

我虽色厉,但总归是心里道了几声幸亏。

平日里,我穿青衣较多,赵思轻更喜欢穿红衣。

那日我觉出赵英川眼神不对劲之后,便稍微留了点心,果然没几天,他那边就有了动静。

他手底下能用的人多,但好歹相交这么多年,我大概能分出哪些是给他干公事的,又有哪些是帮他办私事的。

在那之中,有一个极为特殊的人。他叫文言,应该是最得赵英川的信任,又练得一手好功夫。赵英川便喜欢把一些困难又上不得台面的事交给他做。

文言这人口风紧,办事认真。

他浑身上下只有一个漏洞,那便是他特别喜欢看话本。

之所以说那是漏洞,完全是因为他最近干了、或者要干什么样的活,就爱看什么类型的话本。

譬如说他最近帮赵英川暗地里抢来官家女,他就会看些贵家小姐被恶霸强夺,最终贵家小姐成功脱困的话本。如果他帮赵英川杀害了什么人,他就会看一些幼童长大后向杀父仇人复仇的话本。

赵思轻曾嗤笑他掩耳盗铃,我反觉得文言这人这点倒是不错,起码能给我露一下他的小尾巴。

今辰出门前,我得了下人递上来的有关于他的密报,心思一动,主动和赵思轻换了衣服。

果然派上了用场。

我松一口气,得亏我机灵,不然被关在这里的就是赵思轻了。

他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非急得要上吊不可。

我觉着心脏一抽一抽地疼,酸胀着呢,料想赵思轻现在正着急。

我不无轻松地想,估计我要是发现赵思轻不见,也就是这种心情了。

得亏现在不是我在着急上火。

实际上,我自始至终都没告诉赵思轻我的发现。

哪怕我们父亲近日就要被授予太子之位,且这也是不错的能把赵英川拉下台的机会。我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径直代替了赵思轻被捉走。

说到底,赵英川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都不过是有恃无恐。

他手里掌握的财富和兵力太盛,便是我父亲真做了皇帝也得让他三分。

更别说我爹他还只是将要做太子。而且根据我和赵思轻的分析,这一出极有可能是皇祖父的制衡之术。实际上,太子之位花落谁家还有待观望。

我抬起手来,把手边的花瓶砸在他脚下。

“狗东西!”我骂道:“你就是这么跟我们做朋友的?”

虽思虑那么多,但我该骂还是得骂他,要不然我心里总归不痛快。

赵英川被我这么一砸,眼圈都给气红了。

他愤愤咬牙:“你要真把我当朋友,那你就不该瞎胡闹。”

他说起话来,这般理直气壮,我都要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好在我很快反应过来,继续骂道:“你干嘛要抓思轻?你后院那些男的女的还不够多吗?宠幸得过来吗?你怕不是要铁杵磨成针了。”

“呵呵,就说我跟思轻不是同胞兄弟,只是普通朋友,我都不会让他踩你这种粪坑!”

他被我戳到痛脚,急得要跳起来。

“你……你懂什么!”他说着,还伸出一根手指来点我。

我鄙夷,这人敢做还不敢当的嘛。

便说道:“啊对对对,那些人都是自愿走到你后院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你早上起来一睁眼才发现后院挤满了人,赶都赶不走。你对我哥是真爱,对别人都是逢场作戏,是吧?行了,我懂,我都懂。”

他颇有几分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颓败感。

也不知为何他把火气全都咽了下去,只焦灼地在屋里绕圈子,没找我不痛快。

临了,他一甩袖子,扯开门又狠狠摔上,大步离开了

我也不知道他这是唱哪出,隔着窗户,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离开了院子。

我挺后悔思轻练武时我趴在一边光看不练。

虽然思轻功夫也不到家,但起码也稍微会一点点拳脚,更不必说被着小小的院子拘住。

我绕着墙根又走了一圈,不时抬起头来望洋兴叹,顺便逼自己认清现实。

我,是真的出不去了。

完蛋。

我蹲在地上揪墙缝的杂草,它们刚窜出新叶,还苗细生嫩,拔起来一点也不费劲。

我拿着一根草叶在我指尖绕了两圈,又松开,叶子便从我指尖滑落了。

“待得这么没意思?”

我闻言,翻了个白眼。

“那不然咱俩换换,你来看看有意思没意思?”

赵英川陪我一起蹲下身,他也薅了一根草,把玩两下,又塞进嘴里叼着。

“那我也没法放你走,”他语气里有几分无奈:“不然你哥要生生吃了我。”

废话不是,即便几天过去,我心头那份焦灼迟迟不散。一方面是我着急,另一方面就是我那兄弟着急。

两人份的着急叠加在一起,我就跟吃了一整头蒜似的,胃里烧心得像是有一团火在那,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我黑眼圈都给生生熬出来了。

不过当我照着镜子的时候,心想,哪怕我跟思轻分开了,这黑眼圈又大抵能如出一辙。

想到这里,心头的苦意都散了不少。

我和思轻,从出生起便是一母同胞,纵然我们不在一起,但却又好似从未分离过。

这让我无比安心。

我口头上纠正了一下赵英川:“他不是我哥哥,我也不是他哥哥。我们说好了,我们就是兄弟。”

赵英川这个狗东西,跟他说多少次他都记不住。

不过我最迫切的想法,到底没说出口。

我知他不可能放了我,跟他求饶也是白白浪费我感情,倒不如一开始就别开那个口,省得烦心。

我跟他一起在地上蹲着,两个人迟迟没有开口再说些什么。

也没什么好说的,原本还能算得上是好友,是他来这么一出,把多年的情意都给断了。

他知道我口味,午饭端上桌的都是酸甜口的东西,我尤其爱吃糖醋丸子,喜欢用筷子尖扎上两个,然后一口塞进嘴里。

不过这样吃很不雅,我只私下这么吃。

赵英川见我的吃法愣了一下,又笑笑,没说什么。

他是不是以为我在他面前这么吃,是有点原谅于他的苗头?

我原想啧一声,又觉得太突兀,只在心里啧了一下。

这时,有下人来了,他走到赵英川身侧低下头小声说了两句什么。

我没听清,只能看到赵英川脸色变了变。

“我出去一趟,你先吃,不用等我。”

你其实不说我也不会等你……

我咽下嘴里的丸子,又咬了一口馒头,看都不看他一眼。

赵英川也不在意我,径自走了。

他背过身去我才看他,他行色匆匆,似乎发生了什么紧要事。

什么紧要事?

我心念一动,莫非是思轻查到我在他这里?

想到这里,我也顾不得仔细感受思轻那边情绪如何,满腔都是等思轻来接我的兴奋。

心情一好,胃口也好了不少。

我如等着糖吃的稚儿一般,仰着头巴巴等着,满目都是期待之色,只盼着下一秒那颗糖就会落进我嘴里。

我又扒了几口饭,想起屋里有几件好货。

赵英川是皇家嫡子,母妃是正儿八经的皇后,再加上他有钱,吃穿用度比浚王府好得不是一丁半点。

更别说我还是个世子,家里顶好的东西都放我爹那里充门面了。

我找出两件衣服,把那对螺钿茶盘装起来,又把清镇窑的茶壶打包好。手饰那些我和思轻都不喜欢,家里只有我娘喜欢摆弄手饰,但是男子的她也用不上。

我勉强挑了点看起来做工精细的金饰装好,如果我娘不喜欢,拿去换钱也好。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东西上面都没有宫印,估计是赵英川自己私下搜罗来的。

我转了好几圈,才收拾得满意了。

不过也不急,思轻他肯定替我讨公道,到时候再敲诈赵英川一笔,给我出口气。

我坐在茶桌旁,把东西堆在桌子上,捧着下巴等外面人来带我走。

下午的阳光好极了,我连日阴霾的心也被这阳光照得亮堂起来。

思轻……思轻……

我想着那张与我一般无二的脸,嘴角也染上了阳光的色香。

我就知道,如果是你,肯定能找到我。

我隐约见了思轻的面容,他果然是着急坏了,眼下有青黑色,眼中不知是因为着急急还是哭过,红彤彤的,看着吓人。

我心疼极了,把他揽过来看。

“你说说你,我又没什么大事。”

我嗔怪他,给他擦了擦脸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好像没看到我似的,嘴里还念念有词:“思满……思满……你在哪?”

“思轻?”我疑惑,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然而,他却半点也看不见。

“思轻!”

我惊叫了一声,然后扑倒在桌面上。

“思轻!”脑子还不清楚,我以为思轻仍在我面前,又叫了一下。

但是什么都没有。

思轻不在这里。

外面的天色已经沉了,再过不久就回彻底黑下去。

我不知为何,在这时突然想到一句话。

天是一点一点黑的。

我的心也便一点一点沉下去。

我转过身看向我的身边,赵英川早便坐在了那里。

他应该是喝了酒,身上一股子酒臭味,嘴里也喃喃着什么。

我没心思去听,满心只有愤恨。

就是他,都是因为他。

我怒了,一把把他推倒在地上。

“赵英川,你这个腌臜东西,不要脸的玩意,你怎么不去死!”

我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犹觉得不过瘾,继续补了几脚。

我恨他恨得想要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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