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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若怕睡过头,特意定了闹钟,没睡几个钟头就挣扎爬了起来。

冬季泛冷的日光从庭院洒入室内。

姜若轻手轻脚走到二楼的楼道口。郁明简卧室房门紧闭,看样子还在休息。姜若没再继续往前,又悄然下楼,返回自己房间。

赶在郁明简喊他出发前,姜若埋头继续赶稿。或许是房子主人回来了,姜若不安定的心绪也放下来,渐渐沉浸在色彩与线条里,遗忘了时间流逝。当他画好最后一幅分镜,放下笔看时间,脸色不由变了变。

十二点了!

外头响起走路声,姜若顾不上整理桌面,刷地推门出去:“对不起!”

郁明简走下楼,人还有点犯困,被姜若兜头兜脑一句道歉搞得莫名其妙。他也刚起床,如果不是章岚的电话,还打算继续睡的。

“现在走吗?”姜若匆匆穿好外套。

郁明简的目光自姜若身上扫过。姜若穿的外套,还是那晚他在餐厅碰见对方的同一件,又土又笨的款式,像从小地方出来读书的大学生。

姜家公司规模不小,姜若他爸养的情人都好几个。当年姜舒愿他妈小三上位,为跟小四小五竞争,费尽手段心思。这样一个家庭,就算姜为臣不在乎姜若,也不至于缺他吃穿用度。怎么姜若从头到脚一股寒酸?

“你要穿这身去我家?”郁明简忍不住揶揄。

姜若一愣,低头看向自己衣服。郁明简的口吻他听得明白——郁明简嫌他的穿着上不了台面。姜若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画稿,出门也不过书店、画室,不需要特意打扮。这几年他几乎没买过新衣服。

姜若脸色涨红:“我没带其他外套。”

郁明简随口一句,没想到姜若这样手足无措,倒像被他欺负了。他耸耸肩:“无所谓,走吧。”

姜若近些年的稿费,还有在画室教课的薪水,他全都攒着,一分没乱花过。姜若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攒够钱,把姜为臣多年来供他生活读书的开销一笔还清。

然后,他就搬出去,租一间小房子,跟那个所谓的姜家再无关系。

但和郁明简的婚姻,就像一场暴风,猝然砸进姜若循规蹈矩的生活。此刻,姜若手扶膝盖坐在车里,旁边是一言不发的郁明简。他局促难安,懊恼自己疏忽,跟郁明简结婚,竟没想起买几件好些的衣服。穿成这样见郁明简父母,肯定让郁明简为难。

想到这里,姜若抿紧唇,出汗的掌心在裤腿上蹭了蹭。棉服褪色的袖口处,几根晃荡的线头落入视线。他怕郁明简注意到,慌忙把线头偷偷拽掉。

汽车离开市区,驶入环山饶水的郊外。郁明简逐步接手家业后,他父母就很少在市区住了,大部分时间待在国外,回k市也住郊区的别墅。

姜若跟郁明简走进郁家。

姜若紧张得不得了,站在玄关,手脚不知往哪里放。郁明简见他傻站着不动,皱眉提醒:“姜若,换鞋。”

“好、好的。”姜若弯腰换鞋。佣人走过来,在旁边站着。姜若愣了两秒,意识到佣人在等他的衣服。

姜若忙脱了外套递给佣人。

章岚从楼上走下来。

郁明简优越的外貌,很大程度得益于父母的基因。尤其母亲章岚,出身名门,有一股世家女子的书卷气。上了年龄后,身形比年轻时瘦削些许,气韵愈发高贵了。

“妈。”郁明简喊。

姜若喊不出那个词,微微红着脸,站在一旁小声说:“阿姨。”

章岚不爱笑,薄唇往下抿着,审视地看了看姜若,然后她转头向郁明简:“你来晚了。”

“时差没倒过来,睡过头了。”郁明简笑得随意,“午饭好了吗?”

“早就好了。”

“我饿了,待会吃什么?”

“先去看你爷爷。”

“知道知道。”

郁明简大步流星地上楼。姜若连忙跟到后头,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又要撞上郁明简。

郁明简一把拉住他:“看路。”

“对不起。”姜若说。他以为郁明简扶一下就会松手,没想到郁明简扣紧他手腕,一路走到房门口都没松开。

被碰触的皮肤迅速发烫。

郁明简说:“你放松点。”

姜若怔道:“啊……”

郁明简牵着姜若的手走进去,姜若没有防备,突然被按住肩膀。淡淡的,分辨不出味道的alpha信息素席来,姜若大脑空白两秒,才意识到自己被郁明简搂在了怀中。

郁明简冲窗边坐轮椅的老人喊:“爷爷。”

听见喊声,老人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转头看过来,苍老清癯的面孔露出笑意:“小简。”

他注意到郁明简旁边的年轻人,和蔼地说:“你好。”

姜若心脏跳动了几下:“爷爷。”

老人摆摆手:“过来让我瞧瞧。”

姜若走到老人跟前。郁怀恕七旬之前,有双精明阴鹫,令人畏惧的眼睛,把权力移交后人后,他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平和,伴随身体状况衰退,甚至生出一缕慈悲。郁怀恕视力大不如前,并不能看清姜若的长相,只能感受到,明简带过来的,是个文静、清秀的年轻人。

老人温和笑着,握住姜若双手。姜若感到对方枯槁的手指,带着安抚与包容的力道,轻轻拍他手背。

“小简脾气倔,你多包容。”

老人说完,松开姜若,闭目不再言语。在旁照顾的护工见状,拉上窗帘,拿了毯子盖在老人身上。

离开房间一刻,郁明简对待姜若的亲密消失了。他冷淡松手,撇下姜若走在前面。

姜若默然跟在后头。

午饭吃得静极。章岚全程不说话,郁明简也不开口打破沉默。姜若只得压低脑袋,把饭菜不停塞进嘴巴。

连续熬几天夜,睡不够钟头就起床,本就不太舒服。他吃得难受,咽不下这么多食物还勉强吞咽,胃都隐隐作痛起来。

午饭在冷冰冰的氛围里结束,郁明简推推开椅子:“没事的话,我回去了。”

章岚放下餐具,擦擦嘴角:“阿东。”

叫阿东的年轻人走过来。章岚平静说:“你先送小姜先回去。”

“是,夫人。”

章岚的目光落向自己儿子:“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冬季景色萧索,从窗户一眼望去,实在毫无看头。郁明简手撑下巴,忍不住打个呵欠。

章岚低头插着花。她在百合旁插了一束满天星,不满意,又取出来,没抬头地问:“为什么挑那孩子?”

郁明简这场婚事结得荒唐,领证前甚至没告知还在海外的父母。章岚得知消息,竟是通过媒体爆料的新闻。等她连夜回国,郁明简的婚事已传遍k市,沸沸扬扬。

“不好吗?”郁明简散漫笑笑,“姜若很乖,很听话的。”

章岚哼一声:“我竟是头次听说,原来我儿子喜欢乖的、听话的。”

郁明简一时没再接腔。

他的确不喜欢太过顺从的类型,更偏好张扬、明艳之人,能制造新鲜,给他兴奋。

章岚将满天星的枝子剪掉一截,调整位置放入花瓶。

“你跟姜家另一个儿子断干净了吗?”

章岚问得过分直接,根本不给郁明简含糊其辞的余地。郁明简有些意外章岚尖锐的态度,眼神凉了几分,往后靠住沙发背,缓缓开口:“我跟姜舒愿就没在一起过。”

“你跟他在没在一起过,还有没有感情,我不管,”章岚直白说,“只是我必须提醒你,你结婚的对象可不是他,而是他哥哥。”

章岚严厉的口吻,没有敲打到郁明简,反倒惹出了alpha性情乖戾的一面。郁明简眯着眼睛,似笑非笑起来:"两个人长得不像,我分得出。”

章岚眉心一跳,啪地放下剪。

“你大了,我跟你爸左右不了你做决定,但站在我的立场,确实很失望你的做法!”

她压着愠怒,眸光直视郁明简:“不过你既然做了选择,就得承担选择的后果。你擅作主张结婚,不要过几天没兴趣、玩腻了,又闹离婚,甚至捅出更难堪的乱子。”

“听清楚,”章岚冷冷道,“郁家不允许出这种丑闻。”

被章岚一通警告,郁明简本就不佳的情绪更加雪上加霜。他开车跑去射击馆,打了一下午靶。

射击馆的教练拍拍他肩膀:“郁,心情不好?”

“没有。”郁明简摘掉手套。

郁明简从小学射击,枪法很准,成绩可以参加国际赛事。不过他今天纯粹为了发泄,根本不在乎打得怎样。

换衣服时,肖维打电话找他。

“在哪?”

“射击馆。”

“待会来宴府吃饭。”

宴府是会员制高档餐厅,肖维的社交基地之一。

“太远了,不去。”

“你一定得过来,”肖维话锋一转,“有你想见的人。”

“谁。”

“还能有谁?”肖维卖关子,“等你啊。”

孩子们陆续被家长接走后,画室里只剩姜若一个人。宋玲穿好羽绒服,走过来笑着问:“怎么还不走?”

“宁姐,我想再待会。”姜若说。

画室在老城区,开很多年了。以前姜若在这里跟宋玲的父亲学画,读大学时,宋玲父亲去世,女儿接手画室经营。姜若从那时到现在,每周过来教半天的画。

姜若不擅长、甚至有些畏惧社交,这间画室,是他为数不多与“社会”还有连接的地方。

“你帮我关门哦。”宋玲交待。她晚上跟恋人有约,拎着挎包走了,没多久却又折回来:“小若,外面下雪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好的。”

宋玲离开后,姜若放下画笔,注视空空荡荡的房间。许多还没完成的画,静静陈列在木架上,空气里弥漫颜料特有的气味。

姜若回家后,一个人待着,忍不住胡思乱想,不知道郁明简被章岚留下,会不会遭受责备,想得心神不安,待不下去,于是逃避地跑来画室。

怎么稀里糊涂,就答应了结婚呢?

明明知道……他根本不喜欢自己。

冷气从房间缝隙钻入,丝丝缕缕,像细小的虫子爬进体内。姜若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

虽然宋玲告诉他下雪了,但姜若还是很惊讶,没想到雪下得这么大。绒毛一样的雪花纷纷扬扬,很快遮满屋檐、街道与枝头。整个世界都变得洁白无瑕。

姜若整理好画室散落的物品,背着书包,步子很慢、小心翼翼踩进新落的积雪里。画室旁有个公园,几个年幼的孩子正在打雪仗,堆雪人。孩子们仿佛糯米丸子,穿着厚厚的棉服,开心得咯咯大笑。

姜若坐在长椅上,拿出速写本,画孩子玩耍的样子。

姜若画得专注,没察觉书包里的手机在震动。还是旁边瞧他画画的一个孩子提醒:“叔叔,你手机在响。”

姜若一怔,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目光落向来电人,不由呼吸一紧。

“明简?”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对不起,我没听到,我正在……”

“晚上在宴府吃饭,你也来吧,”郁明简没听他解释,“你说肖维名字,服务生会带你到包厢。”

姜若刚要问地址,还没开口,郁明简就挂了电话。

姜若只得打开地图,搜郁明简所说的餐厅。好在整个k市只有一个宴府,位于郊区,离这儿将近二十公里。很快要到晚高峰,还下着雪,再迟些出发,没个把钟头赶不过去。

姜若急忙挥手打车。

他怕郁明简等自己太久,额外给司机加了钱,拜托司机开快些。司机一路超车,等赶到目的,姜若差点反胃吐出来。

他中午在郁家就吃得难受,二十公里车程下来,整个人都是晕乎的。姜若待在外头,呼吸着冷空气,默默站了片刻,等不适感勉强过去,才走进餐厅。

服务生领姜若到包厢时,郁明简正好站在外头走廊上,跟另一个男性交谈。他指尖夹着一支烟,凑过去接了对方的火,整个人气息很放松。

见到郁明简有说有笑,心情未受影响的模样,姜若整个下午悬着的担忧一下子释放了。

姜若眼睛亮了亮,喊声明简。

郁明简和谈话的男人一起转头。郁明简问:“怎么才来?”

姜若已经尽量让司机开快了,可是郁明简一说,他下意识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对不起。”

旁边的男人伸出手,“我是沈川期。姜若对吧,很高兴见到你。”

那人跟郁明简差不多高,五官深邃,似乎也是alpha。姜若看着对方主动伸出的手,迟疑一下,跟他握了握:“你好。”

“你手好凉啊,外面很冷吗?”沈川期笑着问。

姜若没提自己不舒服,在外头多站了一会儿才进来,“嗯,下雪了。”

听到姜若的话,郁明简垂眼看向他。姜若还是穿着那件土气的棉服,这倒没什么,可笑的是居然还背了个书包。喊他过来吃饭,又不是读书,背书包做什么?

被郁明简打量,姜若不自在地擦擦脸,小声问:“怎么了?”

“没事。”郁明简收回目光,转身走进包厢。

包厢里坐了八、九个人,原本正在热络聊天。他们看向郁明简带进来的人,目光停在姜若身上,交谈声随即静止了一瞬。

被陌生人的视线包围,姜若呼吸有些吃力。

“郁少带老婆过来了啊!”有人起哄道。

姜若坐下不久,对面一个oga女生问:“你不热吗?”

“啊?”

“不脱掉?”女生比划了一下。外面天寒地冻,包厢里却很暖和,女生只穿着一条性感的短裙。

姜若后知后觉包厢里的温度。他匆匆起身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姜若做这一切时,忘记了一件事情。他下午冷,衬衫外加了件针织背心。从画室赶到这儿来,怕郁明简等,太心急,忘了把背心换掉。

等意识到,已经来不及了。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盯着他,姜若只觉得自己裸露在锋利的刀刃里,脸颊发热,热得疼痛。

他穿的针织背心还是高中时的,领口绣了学校名字。

“——姜若你好恋旧哦,”女生刻意拖长音调,“青程高中……没错,青程的校服是很好看啦,但你毕业好多年了吧,怎么穿到现在啊!”

其他人纷纷笑起来。姜若脸色通红,窘迫坐回椅上。

旁边的郁明简没说话,也没有笑。

姜若心脏不停下坠。不要说别人笑话他,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笨了,太蠢了。

“校服怎么了,”郁明简冷不丁开口,“不能穿?”

郁明简发凉的话语让众人的哄笑戛然而止。女生脸色慌了:“当然不是,郁少……”

“等等,你把鱼放这边吧。”沈川期温和的声音插进来。他转动菜盘,话是对服务生说的。

沈川期的行为打破了僵局,其他人也顺着台阶,纷纷聊起别的事情。

话题从姜若身上离开。

姜若低着脑袋,只顾埋头吃饭。饭桌上的人聊金融、聊商业、聊政治,聊圈子里的八卦。好多话题刚起个头,其他人便心领神会笑出声来。

姜若听得茫然,不明白他们为何哄堂大笑,又为何推杯换盏。在这场饭局,他是彻头彻尾的外人。

姜若闷不吭声吃着,吃得吃不下了,为找事做,就一口一口喝水。直到听见郁明简问:“不撑吗?”

姜若呆呆仰头。

“喝这么多水做什么。”

“对不起。”姜若慌忙放下水杯。

郁明简真的理解不了姜若。随便说一句话,姜若就会道歉,今天不知道法,在床上扭来扭去,翘起的阴茎拍打郁明简腹部。姜若越蹭呼吸越吃力,怎么都到不了,急得发抖,狠狠拿手背擦眼睛,哭道:“下面好痒,好难受啊……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姜若的语气太可怜了,郁明简有好一会儿没出声。

他握住姜若抖动的腿根,把姜若双腿分得很大,让毛发湿透的私处,在自己眼底一览无余。

“你想让我跟你做到这种程度?”郁明简直截了当问。

他兜着姜若软嫩的私处,力道很重地揉弄了几把。疼痛与快感交织,姜若失控地叫出声,在郁明简掌心喷出一股骚水。

郁明简把手抽出来。

拢住穴肉的温热与力道消失,姜若心底怅惘,蜷在郁明简身下颤栗。

“也不是不可以,”郁明简垂下眼睛,拿起姜若脱在旁边的裤子,把自己的手仔细擦干净,“不过我不怎么在这种事情上主动,你想要我操你,还得更卖力一点。”

姜若泪盈于睫,鼻腔涌起一股酸胀。他明明那么努力了,舔手指、吃鸡把、还低声下气哀求……

姜若哭得喘气:“还想让我做、做什么啊。”

“自己想,”郁明简说,“我给你五分钟。想不出来,今天到此为止吧。”

他语气缺乏起伏,透出一种对姜若快要崩溃的情欲的漠视。谁让姜若发情呢?发情的beta,算怎么回事?连发情的oga,郁明简也经常觉得厌恶。

郁明简并不喜欢oga发情时,那副如低等动物一样任alpha摆布的痴态。

这五分钟里,郁明简撇下床上的姜若,起身离开了房间。他回来时,把什么东西随手扔在床头柜,牙齿咬一支烟。郁明简洗过澡的短发有点凌乱,夜晚的台灯光影之下,眉目比白天显得更加锋利英俊,灰色瞳孔多了些许暗沉沉的压迫感。他赤裸肌肉分明的上半身,靠在床头,缓慢吐出一口烟雾。

郁明简习惯了旁人爱慕的视线。他抽着烟,任姜若恍惚瞧向自己。

很多年里,就像沉默的影子,姜若把自己躲在人群外,无意让任何人发现,怀着寂寞的心事偷偷描摹人群中心、熠熠夺目的郁明简。那个从少年注视到成年的alpha,从未以此刻的面貌,呈现于姜若眼前。褪去置身人群的严丝合缝,郁明简懒散靠着,眯起狭长双眼,毫不介意敞露自己性事上乖戾的掌控欲。

姜若膝行到郁明简跟前,慢慢分开腿,跨坐到对方身上。

姜若看起来很渴望一个拥抱,于是郁明简腾出一只手,握住了那把细瘦的腰。姜若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被alpha抱在怀里,下面又开始分泌液体,屁股都没法在对方腿上坐稳。他呜咽一声,不自觉搂紧郁明简。

郁明简也让他搂着。

姜若母亲生产后没有奶水,找了个奶娘喂养姜若。那个奶娘在姜若五岁时一声不响离开了姜家,面孔早被岁月的河流浸泡得模糊。姜若对妇人残留的印象,就是有几次,当母亲突然歇斯底里,吓得幼年姜若恐惧大哭时,妇人匆忙把他抱到一旁,宽衣解扣,托起自己饱胀的乳房。

“少爷乖,不哭,不哭。你一哭,太太会更生气。”

姜若吃了乳汁,渐渐安静下来。尽管那时候他也四、五岁了,早过断奶的年龄。

——这是姜若能够回想起来的,幼年唯一感到柔软的瞬间。

姜若蜷缩在alpha怀中,小口小口吸气,手指抠住衣摆,往上方一点点撩起。他的身形并不太像一个二十八岁的男人,有点单薄纤细的男孩气,胸口也很白皙、平坦,两颗嫩红乳头裸露在空气里,刺激得微微颤动。姜若迷蒙追溯早远的记忆,甚至忘了自己在郁明简眼中,只是个乏善可陈的beta。他攥紧衣摆,把自己的乳头往apha抿起的薄唇边送了送,用一种口齿不清、小心翼翼的语气开口:“……这里给你吃,可以吗。”

软润的乳头送到唇边,只要张齿一咬,就可以含入口腔享用。郁明简一手按住姜若后背,另一只手搭在膝上,指尖夹着烟,却任烟叶燃烧,忘了去抽。

对方没有回应,姜若紧张起来,惴惴不安地举高衣摆,眨动睫毛看alpha英俊锋利、神色不明的面孔。体内燥热越来越炽,他拽衣摆的动作都快撑不住,吸气越来越急,忍不住在alpha腿上夹臀磨蹭。

即使没有完全勃起,郁明简的阴茎尺寸也很可怕,在睡裤里鼓起一大团。伴随姜若扭动,就如蛰伏的兽,擦过他颤动潮湿的臀缝。

——原本,郁明简是打算留余地的。

姜若毕竟不同于外头那些连面孔都无需记住的oga。他是郁明简的婚姻对象,即使两人缺乏情感基础,甚至连熟悉都谈不上,但两人的关系决定了,郁明简无意像对待以前那些偶尔沾手的玩物,漫不经心把玩姜若。

柔软和凶悍的两股信息素在空气里交缠,姜若面色潮红,胸口起伏,在他怀里不安分地蹭来蹭去,抖动的乳就在唇边,一撞一撞,散发某种诱人咬下去的甜。

郁明简突然把烟在床板捻灭,抬手拽住姜若头发。

他拽得发狠,姜若吃痛后仰:“啊。”

“你平时乖乖巧巧,装的是不是,”郁明简眼神很暗,“跟谁上过床,教你玩这一套?”

姜若慌乱摇头,不明白郁明简为何这样质问自己。情热的焦灼和被误解的委屈混在一起,他颤抖得更厉害了:“我没有……没有!不要讨厌我……”

郁明简顿了顿。

姜若满脸泪水,哭得眼睛通红,模样狼狈得几乎可怜。郁明简一扯嘴角,语气不由放轻几分:“我不至于讨厌你。”

“你就是讨厌我,”姜若哭道,“你不愿意碰我,连我的那个你也不想吃。”

郁明简一时无话可说。

沉默片刻,他凑近姜若,贴到他耳侧,缓缓开口:“今天可是你惹我呢,姜若。”

说着,把姜若肩膀一按,压在床上,精壮结实的躯体俯下来,手指探入对方翁张的后穴。

骚软的穴肉感知异物,立刻缠上来吸吮。

很热,很湿,也很紧……即使处在发情状态,那地方也难以吃下alpha粗长的阴茎。郁明简放入两根手指,就察觉姜若吃不消地挣了挣。

郁明简停止动作,看向姜若。

姜若陷在热潮里,意识混沌,即使下面胀得不舒服,仍渴求眼前alpha快点插入、撑满,把那个空虚发痒的地方,狠狠撞击、捣烂。他绞住双腿,平时畏怯低垂的眼睛,此时沾满情欲饥渴:“呜呜,不够……”

郁明简耐心告磬。

他一掌捆在姜若屁股上,雪白臀尖立刻泛起红印。姜若哀叫一声,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双腿就被大大分开,粗长的阴茎直通通插入下体,又深又重地凿入腹腔。

“啊!”

强行插入的痛楚难以形容,像被兽类撕咬要把下体撕开。姜若浑身哆嗦,哭得更厉害了,胡乱拍打压住他的alpha:“好痛、好胀啊……停、停下来!”

“现在喊停?之前想要的人是谁?”郁明简沉声问,被姜若夹得生疼,湿热软肉紧紧裹吸,很难抽送。他掐住姜若疼出冷汗的大腿,阴茎缓缓往后退出一点,剐过蠕动的内壁,不等完全抽出,又一挺腰,更深、更凶地顶进去。

姜若身形绷紧,胸脯往上挺,屁股却啪一下砸入床垫。

郁明简把未经人事的beta强行肏开了。

他架起姜若赤裸、晃荡的腿,大刀阔斧操干起来。

房间里霎时只剩肉体撞击的啪啪声响。姜若汗水涔涔,徒劳张嘴,像溺在水里失去氧气。他被alpha掐着瘦细的腰肢入侵,原本凹陷的腹部顶得隆起,伴随性器进出形成放荡的形态。

柔媚、顺从的信息素从体内不断分泌,如淫靡春雨洒落房间。

姜若喘得破碎,痛楚逐渐被异样的快感覆盖,每次郁明简顶到体内某处,就会从尾椎涌起一股可怕的酥麻。姜若喉结滚动,却像哑巴发不出声,只剩清瘦的躯体,伴随alpha抽插急遽颠动。

快感太强烈,如浑身过电。姜若只觉得要往深处坠落,不由抬手死死搂住身上之人,整个人躲入alpha高大结实、覆着薄汗的躯体。

郁明简一顿,把姜若从潮透的床单抱起,放回腿上,上下猛烈抽插。

"啊啊……”

姜若腰肢摇晃,屁股也跟着一颤一颤,终于从喉咙里泄出喊叫。他黑发湿透了,一颗颗汗珠砸在郁明简肌肉上。伴随肢体交合,发丝扫过alpha下巴,弄得他皮肤微微发痒。郁明简捋了捋姜若头发,余光扫到男人红透的耳垂。

他侧头舔了一下。

姜若屁股猛地夹住郁明简鸡巴,眼前光影闪烁。

就要高潮时,阴茎忽然被掐住了。

郁明简把性器埋在姜若体内,停止耸动,声音有一丝嘶哑:“……耳朵这么敏感。”

姜若恍恍惚惚,置若罔闻。想释放的冲动让他脑海空白,阴茎在对方束缚的掌心弹跳。郁明简眯起眼,像被撩拨起饿意的兽,扬起beta脖颈,咬对方喉结。

“呜……”姜若急得直打哆嗦,想要掰开alpha掐住自己性器的手指。他使不上力,却被alpha掐得更紧,憋尿的饱胀弥漫,“要坏掉了,呃呃……”

郁明简想起什么,按住姜若后颈,慢慢问:“我是谁。”

姜若难过地喘气。

“你想求谁?”郁明简重复一遍。

“明简,明简!”姜若急得哭起来,到不了的焦灼让他不顾羞耻扭动,碰不到前面的东西,后面又吃满粗胀阴茎,只能胡乱揉搓自己乳头,想帮自己纾解。

郁明简盯着他自慰:“想要我帮你什么?”

姜若的眼泪啪嗒啪嗒,郁明简不吃他乳头,他就发狠地自己揉搓,揉得乳头艳红肿胀,胸脯泛红大片。他鼻音很重地抽噎:“……想被明简操烂。”

那张满脸情欲、混乱不堪的脸,出于意料,即使说出这样放荡的话,依旧有种古怪的纯真。

郁明简扣住姜若的手腕,高挺鼻梁贴近他揉肿的乳头,突然咬了一口。

“啊!”这一口很痛,姜若泪水滚落,下体却更热更麻了。郁明简用牙齿叼住他乳头拽了拽,又松开,让东西弹回去。

他闷笑一声,分辨不出恼怒还是愉悦,捏捏姜若哭红的鼻尖:“骚货。”

随即放过姜若性器。

松开的瞬间,姜若肢体陡然紧绷,阴茎跳动,急迫射出大股稀薄精液——不只前面,他后面也潮吹了,喷出的体液浇湿大片床单。

姜若蜷在郁明简怀中畏冷发抖。郁明简没有等他平复,把他翻过去,抓住屁股高高撅起,从后方插入对方清瘦身体。

交合处汁液飞溅,姜若母狗一样趴跪在床上,神情涣散、晃动呻吟。

alpha天生具有生殖的压迫感,何况郁明简等级很高,动真格的话,可以从白天干到晚上,把人干得崩溃失智。姜若纤细的躯体被反复撑满、贯穿,肉体撞击声不绝于耳,房间里充斥腥膻糜烂的媾和气息。

姜若高潮太多次,下面肿得外翻,没法合拢,喷出的水把床弄得一塌糊涂。等郁明简终于压在他身上彻底释放时,床头柜的避孕套早被用光了。

空气里最后一丝残留的,令人心烦意乱的oga信息素也消退了。

郁明简抽出阴茎,吃了太久的小穴“啵”一声,发出淫荡声响,翻出来的软肉颤颤吐露淫液。郁明简随手扔掉兜满精液的避孕套,低头看向依偎在自己腿上,敞开下体、瘫软脱力的姜若。

郁明简俯下身,撩开姜若凌乱的黑发,再次碰触对方后颈。

alpha和oga的后颈存在腺体,指腹下压,便能隐隐感知。

他没有感知到姜若腺体。

一直以来,身为beta的姜若,都能隐隐感知oga的信息素、alpha的信息素。只是他的感知很模糊、不清晰,如同隔着毛玻璃眺望远处雾蒙蒙的景象。

生理书上提及,小比例的beta,具有感知信息素的体质,因此他没把自己状况当回事。

但偶尔,也有失落、迷惘的时候。

很久之前,有次他写完作业,打算去趟书店,推门出去,见弟弟和几个同学在楼下聚会。那个从国外转学插班的男生也在,当男生有事离开客厅时,一个女生笑嘻嘻摇晃姜舒愿胳臂:“小愿,给我们形容下郁明简的信息素吧!“

“干嘛?”姜舒愿反问。

“你不是分化成oga了嘛!别的oga同学说,他信息素可吸引人了……”

姜若不想再听下去,默然转身、关门,又把自己锁进房间。

他不清楚那是怎样的信息素。即使能隐隐感觉,他也无法辨别具体特征。

楼下那些少年的十七岁,青春肆意、无忧无虑。而他的十七岁,是一个又一个噩梦。翻覆的汽车,倾斜的公路,还有母亲失重坠落的躯体……

这个晚上,姜若没有做噩梦。他做了一个滚热迷乱的春梦。

第二天醒来,浑身酸痛令姜若渐渐意识到,那并不是梦。

郁明简让他吃抑制剂,可抑制剂没起效。他……就像婊子,无耻下贱,缠着郁明简上自己。

记忆涌入,姜若情绪一瞬间跌落谷底,逃避地在床上躺了很久,直到中午时分,才拖着酸软的身体起床。

一楼静悄悄的。姜若没胃口吃饭,抱腿坐在沙发上,呆呆望向从庭院投入室内的光。

脚步声响起,姜若受了惊般,猛地仰头。

郁明简一下楼,就对上姜若这幅见鬼似的表情。他一皱眉:“我吓到你了?”

郁明简冷淡的语气愈发加剧姜若的心理负担。姜若试图从沙发起身,下面又酸又胀,乏得使不上劲。

姜若嗫嚅:“你今天,怎么不上班啊。”

郁明简一笑:“想我去公司?”

“不是的,我……”

清醒过来的姜若,一点昨夜的媚气也没有,又恢复了卑微懦弱的模样。郁明简靠在楼梯口,看他几秒,说:“我为什么没去公司,我觉得你明白。”

姜若不出声了,慢慢低下头,沁满冷汗的手攥紧裤腿。

郁明简往对面的椅子一坐:“谈谈吧。”

姜若压低脑袋,小声开口:“对不起。“

“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他羞耻得抬不起头,“你……要是想离婚,我可以的。”

没想到姜若来这么一句,一时间,郁明简脸上掠过愣怔。

周遭气压突然变低,姜若心神不宁,以为自己表达还不够充分,急促、混乱解释:“我真不知道自己会这样,是我的问题,我可以跟你离婚。明简,我绝对不会……”

“——离婚?”郁明简截断。

郁明简眼神阴沉,懒洋洋往椅背一靠:“昨天刚上完床,今天就喊离婚,你倒是物尽其用。”

姜若无措睁大黑眸。

“只是发情,不是失忆吧,不记得自己在床上多淫荡了?一个劲扭屁股,说你难受,下面痒,求我把鸡巴插进你体内。”

姜若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僵坐在沙发里,消化不了郁明白如此直白、粗鄙的话语。

“我可都满足你了,”郁明简以缓慢、阴郁的声调继续,“怎么,提上裤子就不打算认账?”

“不是、不是的,”郁明简的羞辱,让姜若难堪至极,眼红红的快哭了,“不是这个意思明简……”

郁明简起身,走到姜若面前,把颤抖的beta摁倒在身下,手指探入姜若口腔,搅动着,逼得姜若落下泪来。

alpha冷冷一笑:“把我郁明简当鸭子了?”

姜若呜呜发不出声,无措地摇晃脑袋,被郁明简撑开口腔,从嘴巴到喉咙一片酸麻,唾液都从嘴角流出。

姜若单薄、清瘦,个头也不高,缩进沙发里,如同大男孩,一点二十八岁的样子也没有。他眼睛潮湿,嘴唇红肿破皮,散开的睡衣领口里,很白的皮肤上,布满未退的情欲痕迹。

郁明简突然抽出手指。

他声音一暗:“欠我两次了。”

“钱没还完,又把我勾到床上——换你答应我一件事,不过分对不对。”

姜若擦着眼泪点头。

“跟我去趟医院,搞清楚你身体怎么回事。”

其他事情,姜若都会努力去做,但一听去医院,他脸色一下子变了:“不……”

二十八岁的男人,连医院都不敢去,简直莫名其妙。郁明简见他可怜兮兮的模样,莫名掠过一丝异样烦躁,似笑非笑说:“这么不想去医院,难道姜若哥给自己打的oga信息素?”

姜若脸色愈白。

郁明简认为,自己是故意注射信息素,引诱他?

被冤枉的委屈填满胸口。姜若鼻腔一酸,慌忙埋低脑袋,用力吸气。等喉咙里刺痛的酸楚过去,才闷闷挤出声:“……明白了,我去。”

检查时间约在三天后,是k市一家设施顶尖的私立医院。

去医院前夜,姜若失眠了,躺在床上,淹没于黑暗的寂静里。没能睡着的他,很清楚意识到,整整一晚,郁明简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姜若很早起床,一个人默默做好早饭,勉强吃几口,实在没食欲,又把饭菜倒掉。他抱住畏冷的身体,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去医院而已……你能做到的。”

熬到要出发的时间,门铃声响起。姜若回神,走过去开门,一身正装、面容平淡的黎颂站在门外。

“少爷有事要忙,吩咐我陪你去医院。”

黎颂少年时就被郁怀恕安排在郁明简身边,是郁明简绝对意义的心腹。当时姜若跟郁明简结婚,就是黎颂在中间联系。看病这类事,郁明简让黎颂来办,也在情理之中。

可姜若心中仍然泛起一股空落。

他慢吞吞意识到,从夜晚到早上,他打开门,期待看到的人,不是黎颂。

见姜若走神,黎颂问:“姜先生?”

“啊。”姜若恍惚应了声。

“你还好?”

姜若勉强笑了下:“嗯。”

郁明简让黎颂过来时,提了一句姜若怕去医院。但黎颂没料到,姜若会怕到这种程度。

准确描述,不是“怕”,而是“恐惧”。

郁明简给姜若安排的检查机构,为保护隐私,整个上午,医疗团队只接待姜若一人。医生和护士都颇为温和耐心,可即使如此,一进医院,姜若就像被什么魇住,脸色苍白、手脚发抖,中途做超声,甚至无法坚持,跑到洗手间呕吐。他强撑着结束所有检查,从医院出来时,仿佛抽空力气,靠在汽车后座,一丝声音也没有。

把姜若送回家,黎颂回了趟公司。他处理完几件公务,快一点时,医院把检查结果发了过来。

黎颂读完报告单,又跟医生通了一个电话。放下手机,黎颂看眼时间,驱车去找郁明简。

此刻的郁明简,正跟其他人吃午餐。

郁明简很少答应单独邀请,不过这次邀请他的人颇为特殊,是本市知名女企业家赵琴。郁明简之前以为赵琴是独女,直到年初,突然冒出一个回国发展的建筑师弟弟,郁明简才知赵琴原本姓沈,幼时父母离异,她跟再婚的母亲改姓,弟弟沈川期则随父亲定居海外。赵琴是出名的冷美人,不喜应酬、商业嗅觉敏锐。郁明简很乐意跟聪明人打交道,尤其有个性的漂亮的聪明人。所以赵琴主动邀请时,他欣然应邀了。

答应之后,忽地想起,他提过今天陪姜若去医院。

——反正,去医院这种事,谁陪都无所谓,郁明简略一迟疑,便打发黎颂过去了。

赵琴有一个七岁女儿,却没有丈夫。女儿是她决定成为母亲时,选择精子独自孕育的。为照顾女儿,赵琴很多时候都在家中办公。

与郁明简的午餐,也将其请到了家里。

冬季的寒冷被阻隔于室外,餐厅里温度适宜、花香萦绕。赵琴长发披肩,穿宝石蓝真丝衬衫,金质手链伴随用餐动作,在灯光下闪动碎光。

虽然之前就见过沈川期几次,不过直到上次肖维在宴府组局,郁明简跟沈川期聊起一个项目,才真正观察了对方几眼。姐弟俩长得很像,性格却截然不同。赵琴不喜社交、深居简出,沈川期却跟谁都能迅速熟络。刚回k市几月,就在圈子里混开了。

不过,沈川期温和、亲近的笑容里,有种让郁明简隐约感到不悦的东西。

他没表现出来,在包厢外的走廊,有说有笑跟沈川期聊天,指尖夹一支烟,接过对方递到眼前的火。

还要再说什么,姜若过来了。

黑发被风吹得有点乱、脸色也有些白,仍穿着那件傻乎乎的棉服,背一个破书包,怯怯跟在服务生背后。

郁明简走了一下神。

……不知道检查情况怎么样。郁明简想着,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黎颂还没给他发消息。

耳边传来赵琴的声音:“你若能帮我拿下那块地,作为交换,我可以把之后三批的零件供应价,全部以成本价给你。”

郁明简按住手机,缓缓抬眼,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对面的beta女性身上。

“以郁家的采购量,你算过要亏损多少吗?”

“我自然清楚。”

赵琴所说的地块,是二环外一片废弃公园。周遭人流量大,很适合做商业体,一招标就成为香饽饽,多家大型公司竞标。赵琴之前从未涉足地产投资,不知从哪里开始运作,于是求到了郁明简。

“恕我直言,你没做过地产,不知道里面的深浅浑浊。即使拿到那块地,也未必获得收益,搞不好还成为烫手山芋。”郁明简往后一靠,懒懒说。

“我知道,”赵琴抿一口红酒,“我想要的,不是金钱上的回报。”

“那个公园……”赵琴面露回忆之色,“是小时候,我跟我弟弟最爱玩的地方。当时,公园里有几根很粗的水泥管,爬进里面往外看,就像山体的隧道。每次父母吵架,我就会带弟弟到那儿去,一旦刮风下雨,还能躲进水泥管里。有次夏天的晚上,我甚至抱着弟弟在里面睡了一夜。”

谈及自己弟弟,一向惜字的赵琴不自觉说多了。她轻声道:“我不希望那块地沦为商业体,我打算将之建造为一个艺术中心,并把设计交给川期来做。”

郁明简不理解、也不关心赵琴对童年记忆的执念。不过这笔交易很合算,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午餐结束时,郁明简接过侍者递来的大衣,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下:“你对你弟弟很好。”

随口的一句话,赵琴却听得愣住了。不知想到什么,面露怅然若失的情绪:“不,是我跟妈妈……亏欠他太多了。”

郁明简走出赵家,黎颂正戴着耳机站在车旁。

见郁明简出来,他立即从音乐里抽离,恢复到世俗的工作状态,耳机往口袋一塞,替郁明简拉开后座门。

郁明简没进去,直接一拉门,坐进了副驾驶位。

黎颂愣了愣,转身回驾驶室。郁明简从黎颂口袋里拿出还没来得及关闭蓝牙,仍在播放音乐的耳机,塞入自己耳朵。

苍鹰啼鸣、溪水奔腾、僧人诵经、木鱼敲击……黎颂又在听这种无聊透顶的宗教音乐。郁明简厌烦地一皱眉头,又把耳机冷冷摘下来,扔回黎颂腿上。

黎颂默默把耳机放回裤子口袋里,边开车边说:“ks电视台的活动三点开始,安妮已经取到定制的西服,待会直接送到电视台来。”

“活动预计四点结束。之后六点钟,是l国领事馆的宴请……”

黎颂用平缓的语气汇报日程。郁明简闭目听了片刻,忽然插话:“姜若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出来了。”黎颂迟疑一瞬,腾出一只手,从公文包里取出打印好的文件,递给郁明简。

郁明简垂眸扫过报告单。

一时间,车厢内陷入沉默,汽车引擎发出持续的嗡鸣。

“……哦,”郁明简没抬头,语气有些模糊地开口,“他不是beta啊。”

——当众人,甚至包括郁明简的父母、朋友,都不解郁明简为何找姜家那个普通寻常、不被重视的长子姜若结婚,从郁明简很小在国外,就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黎颂,却揣摩得到七、八分。

郁明简是为了报复姜舒愿的三心二意,故意娶他哥哥?

太不了解郁明简了。

少爷看中姜若的,恰恰是姜若的普通寻常、不被重视。

姜若乖巧、顺从,还是beta,不会自以为是,妄图以oga信息素引诱alpha——在他们所置身的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像姜若这样的存在,实在没有威胁。

想放到身边养着,就是最听话的宠物。厌倦了需要扔掉,又可以毫不怜惜。

“姜若知道了吗。”郁明简又问。

“姜先生目前还不清楚。”

郁明简把文件放到一边,面庞转向车窗外,市中心的繁华景象在午后日光下急速后掠,车辆、行人与商铺潮水一样涌入又消失。快到ks电视台时,郁明简突然说:“把今天的日程都取消吧。”

黎颂一怔:“那电视台……”

“不去了,”郁明简顿了顿,收回望向街道的目光,“先回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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