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宁珞吃了一路,又和唐氏说笑了一路,已有些疲累,才要寻一处茶楼歇着,恰逢明达和陆毅成也朝这边走。
明达仍旧是翩翩少年,可陆毅成却不同,三十不开外看到了蓝宁珞便在人群中见缝插针。唐氏与陆毅成相识,二人寒暄几句,明达也走了过来。
“唐掌柜,你们认识?”陆毅成颇为吃惊。
“是,先前我去过初云观。”唐氏语笑嫣然。转而好整以暇地看着明达,问道:“这位是……?”
“你问她!”陆毅成随手一指蓝宁珞。
蓝宁珞笑道:“明重原,陆二爷的朋友……今晨,今晨和我喝酒的人。”
唐氏一笑,说了两句“幸会”,知他二人也来这里喝茶听书,便四人一桌围坐在二楼廊上,听着书生讲《山海经》里的故事,无非是混沌初开,盘古开天和女娲补天。
待讲到女娲造人时,那位先生甚是欢喜,“传闻生的玉树临风或是国色天香之人,皆是女娲娘娘悉心捏造而成。至于那些歪瓜裂枣,其貌不扬之人,皆是女娲娘娘因疲累而用藤条甩至而成。”
众人闻此,或放声大笑,或交头接耳,或面面相觑,或互相贬损不得上天垂怜。
而此时的蓝宁珞,根本无心理会那些有的没的,她的眼皮如同坠了石头,以手之颐,却一点一点如同小鸡啄米。明达坐在她身旁,而她侧身一倒,靠在了他的右肩上。
明达端茶的手臂如同被雷击中一般,见她睫毛铺排细密,睡相恬静,不忍打扰。好在这里烛火灰暗,而来此听书之人皆是全神贯注,便放下心来。他轻轻放下茶盏,任由她睡个踏实。
约么片刻,说书先生一拍身前案几,周围人不是抚掌称赞就是唏嘘一片。
蓝宁珞在嘈杂声中醒来,直起身子方觉脖颈酸楚,扭头时,明达正本本分分地坐着,慢慢饮了两口茶,其后便站起身来,徒留一身背影。
四人分别时,蓝宁珞随着唐氏而去,沐浴过后又取了药敷在伤口上。唐氏看着她原本该是精致的脸庞,心中徒生一片惋惜。
陆毅成五日没见到蓝宁珞,就要急得发疯。可她的随从雪幺一直踏踏实实,能吃能睡,而云寻也少有的放心。
宋青青因忙着和买家商议价钱也没工夫搭理陆毅成这个游手好闲之人,他手下人众多,出力自有他们去,他也只管坐等收钱,于是,见不着蓝宁珞的第二日,他就去烦明达。
“重原,你说她去做什么了?”陆毅成啃着一支银盏边缘,朝明达哼哼唧唧,“明重原,你到底怎么想的?”
明达坐在案前细细品着茶,也不理他,直到陆毅成跳到他面前,惊得明达手里的茶盏洒出了两滴他才蹙着两道剑眉问道:“你要做什么?”说罢将他拿过来的点心递还给他,满脸气愤,“我一向不爱吃点心,什么点心也不爱吃,你还是拿回去吧。”
陆毅成真的急了,问道:“宋青青可是去找她的客商了。他们一行人货少,我敢保证,不出半月,他们就要回去。你以前催我催得要死,现下却磨磨唧唧做什么?”
明达看着陆毅成苦恼就开心,和煦笑道:“你自己招惹的人,我是如何都不敢去惹的。”
陆毅成一拍长案,却龇牙咧嘴道了句:“怎么这么疼?”
明达笑的几乎跌地,“就冲这点,令堂让你寻个会功夫的女人当真是为你好,你也别求着我学功夫了,我可没空教你,直接收个会功夫的人便可。”
陆毅成被他贬损了一顿心中更加不是滋味,怒道:“明重原,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明达鬼兮兮凑近他,不紧不慢,“你没看出来么?那位姓宋的姑娘闲下来就只围着你转!”
陆毅成羞得像个小姑娘,当即结巴起来:“你……你……胡说!”
明达给陆毅成斟了一盏茶,又给自己添了一盏,看陆毅成接过去往嘴里送茶时才低笑了笑,“宋青青是不可能跟我走的,所以我改主意了。我想让那个姓蓝的姑娘跟我走。”
陆毅成喝到一半的茶水被明达这句话呛得直咳嗽,明达非常体贴地取了一块帕子扔给他,“因为她比陈家小姐生的漂亮多了。”
陆毅成并没有觉得他这个解释合理,反而一口气上不来将脸都憋红了,那样子比喝了十坛酒还要管用。等他慢慢缓过神来,忽指着他骂:“明重原,没想到你也是好色之徒。”
明达一脸镇静,语气非常平静地问:“这么说,你也认为她确实生的好了?”
陆毅成一时语塞,静默良久才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明达坐直了身子,旧事重提,“不是和你说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