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柏叔眼中,自然没什么人比将军更重要。
戚十堰解了外衫,直到进了净室,也没有回答柏叔那个问题。
他迈入浴桶,热水蔓延全身,在净室内氤氲了满殿的雾水,戚十堰闭着眼,只有净室外点了盏灯,室内昏暗得看不清他的情绪。
戚十堰不由自主地想起柏叔的那个问题,他为什么会亲自去找十鸢?
或许是他想起许晚辞去世的那一晚也是这样的雨天。
他只是觉得,这次他总该能将一人平安地带回来。
泠兮苑。
晴雯忙里忙外,等终于伺候姨娘洗漱完,她才来得及抱怨道:
“姨娘的暖婆子都凉了,您怎么也不说啊,要是冻出什么毛病来,可不是姨娘自己遭罪么!”
十鸢瞥了眼那个凉透了暖婆子,她轻声道:“是我忘了。”
简短的四个字,却是让晴雯倏然噤声。
她将今日姨娘身上发生的事情都看在眼底,自然知道姨娘为何心情不好。
这种事没法劝,只能自己想通。
等泠兮苑熄了灯,十鸢陡然在黑暗中睁开了眼,她黛眉轻皱,忍不住在榻上翻来覆去,顾姐姐怎么会在幽州城?
她想起她离开衢州城时和她擦肩而过的宋翎泉一行人,难道是那个时候宋翎泉替姐姐赎了身?
十鸢脑海中乱哄哄的,忍不住地胡思乱想。
她忽然想起了公子。
晴娘也不知道收没收到她传出去的信,公子看见了信件,会不会选择相信她?
但除了让公子去查,她也没有其余办法接触幽王后院。
十鸢偏头透过楹窗望向外间的雨帘,蓦然想起周时誉曾提起过公子的腿在雨夜时会疼得厉害。
幽州城落了一日的雨,衢州城是否也是如此?
和戚府相距数十公里之处,位于城南的一栋宅子中,有人坐在轮椅上,低声呛咳了两声,手背上的青筋微微暴起,他望着案桌上由顾婉余传来的消息。
那是一张纸条。
很小很小的一张,上面的字迹清秀也凌厉,他见过字体主人写字时的情景。
于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张纸条出自谁手。
周时誉也在书房内,他心疼地看向抑制住呛咳的主子,主子当初所中乃是致命之毒,余毒都被逼到了双腿上,饶是如此,主子的身体也差了下来,天气冷热都容易染病。
亲眼见过主子病痛时的煎熬,周时誉对背后下手的人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