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医院都存在麻醉药品失窃的问题。按照法律规定,从医院药房里领取麻醉药品都必须签名。但是,无论安全控制手段有多严密,瘾君子们几乎总能想方设法把它搞到手。
恩巴卡德罗县立医院现时也出了大问题。玛格丽特-斯本塞去见本-华莱士。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大夫。我们的镇痛药芬太尼一直在少。”
芬太尼是一种高度致幻成瘾的毒品和临床麻醉剂。
“少了多少?”
“少了很多。如果只是少几瓶,那么作出清白无害的解释还说得通,可是这种情况现在经常性发生。每个星期都少十好几瓶。”
“你是不是知道有谁可能拿它。”
“不,医生。我已经和保安部门谈过了。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哪些人能进药房?”
“这很成问题。大多数麻醉师可以相当自由地进去,还有大多数护士和外科医生。”
华莱士一阵沉思。“谢谢你来告诉我。我会处理这事的。”
“谢谢你,大夫。”斯本塞护士走了。
我现在不要出这种事,华莱士气冲冲地想着。医院董事会马上就要召开,要应付的问题已经够多的了。本-华莱士非常清楚统计数字显示的情况。在美国,有超过10%的医生在不同时间或者吸毒成瘾,或者酗酒成性。搞到毒品是很容易的事,这就成为一种诱惑。对一名医生来说,打开药柜,取出他所需要的麻醉药,然后用压脉器或是注射器打进身体,这是件很简单的事。一个瘾君子每两个小时就需要扎它一针。
现在,他的医院也出这种事了。董事会开会之前得有所作为才行。否则这将会有损我的履历和仕途。
本-华莱士不敢确定谁可以被信任来帮他找出罪犯。他必须小心从事。他可以肯定泰勒医生和亨特医生不会卷进去。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决定利用这两个人。
他差人把佩姬和凯特找来。“我请你们帮我个忙,”他对她俩说。他向她们解释了丢失芬太尼的事。“我要你们睁大眼睛。如果与你们一同工作的哪位医生在手术当中溜出手术室一段时间,或者有任何吸毒上瘾的迹象,我要你们向我报告。注意观察人格上的变化——意气消沉或情绪剧变——或者迟到、缺勤等等。如果你们能严格保守秘密,我将感激不尽。”
离开华莱士的办公室后,凯特说:“这是家大医院。我们需要歇洛克-福尔摩斯。”
“不,我们不需要,”佩姬很不愉快地说。“我知道是谁干的。”
米奇-坎贝尔是佩姬最喜欢的医生之一。坎贝尔大夫50多岁,一头灰发,让人喜欢,态度始终和蔼可亲,是医院里最好的外科医生之一。佩姬注意到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每逢开刀他都会迟到几分钟,而且他出现了一种引人注目的震颤。他尽可能多地让佩姬协助他开刀,而且常常让她在手术中承担主要的部分。在手术当中,他的双手会开始发抖,然后他就会把手术刀交给佩姬。
“我觉得不舒服,”他低声说道。“你能接过去干吗?”
接着他就会离开手术室。
佩姬曾很关心他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现在她明白了。她自己和自己争辩着,定不下来该怎么办。她很清楚,如果她把自己了解的情况报告给华莱士的话,坎贝尔医生就会被解雇,或者更糟,他的医生生涯便会就此毁掉。从另一方面来讲,如果她听之任之,她就会让病人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也许我可以和他谈谈,佩姬心想。告诉他我都知道了些什么,然后坚持要他去接受治疗。她和凯特议论起这事。
“这是个问题,”凯特同意地说。“他是个好人,又是个好医生。如果你告发了他,他就完了,但是如果你不说,你就得想想他可能造成的危害。如果你当面和他谈的话,你想会发生什么事?”
“他也许会抵赖,凯特。这是老一套了。”
“是的。这真是一次棘手的谈话啊。”
第二天,又安排佩姬跟坎贝尔医生做手术。我希望是我错了,佩姬祈祷着。别让他今天迟到,别让他在手术过程中离开。
坎贝尔迟到了15分钟。手术中途,他说道:“接过手去干,可以吗,佩姬?我马上回来。”
我必须和他谈谈,佩姬心想。我不能毁了他的生计。
第二天早晨,佩姬和霍尼把车开进医生专用停车场时,哈里-鲍曼驾着红色费拉里跑车停在她们旁边。
“这车真漂亮,”霍尼说。“这样的车要多少钱?”
鲍曼笑起来。“你们问问可以,买是买不起的。”
但是佩姬没听他们说什么。她的眼睛盯着车看,心里想着豪华公寓,铺张的聚会和私家游艇。我运气好,有个好爸爸。他把钱全都留给了我。然而鲍曼却在一家县立医院工作。这是为什么?
10分钟后,佩姬来到了人事部,与负责档案的秘书凯伦谈起来。
“帮我个忙,可以吗,凯伦?就咱俩知道。哈里-鲍曼约我和他出去,我觉得他是个结了婚的人。你能让我瞧一眼他的个人档案吗?”
“当然可以。这些好色的杂种。他们永远没个够,不是吗?你干得就是对,我要让你看看他的档案。”她走到一个柜子旁,找到了她要的东西。她拿了几张纸回到佩姬这边来。
佩姬快速地翻阅这些材料。哈里-鲍曼的申请材料表明,他毕业于中西部一所很小的大学,根据记录,他努力念完了医学院。他是名麻醉师。
他的父亲是个理发匠。
霍尼-塔夫特对思巴卡德罗医院的多数医生来说是个不可测知的谜一般的人物。上午查房时,她显得没有把握,缺乏信心。但到了下午查房时,她就像换了个人。她对每个病人的情况了如指掌,让人吃惊;她的诊断简洁而有成效。
有位高级住院医生正和同事在谈论她。
“我要是能明白这一点那就真他妈见鬼了,”他说。“上午时分,对塔夫特大夫的抱怨没完没了,堆积如山。她不断地出错。你知道那个有关一位事事弄错的护士的笑话吗?一位医生抱怨说,他叫她给9号病房的病人吃了片药,她却给了3号病房的病人4片药。就在大夫议论她的时候,只见她正沿着过道在追逐一名光着身子的病人,手里端着一盆滚开的水。大夫说,‘快来看呐,我是叫她扎破他的疖子呀!’”
他的同事大笑起来。
“好吧,这就是塔夫特大夫。可是到了下午,她又变得绝顶敏捷起来。她的诊断完全正确,她的笔记做得很棒,她聪明极了。她肯定是吃了那种神药,这种药只有在下午才有效。”他抓抓头。“我实在是想不出道理来。”
内森-里特大夫是个书呆子,是个按照本本生活和工作的人。尽管他缺乏才智,但工作称职,具有奉献精神,所以他也总是希望与他一道工作的人具备相同的品格。
霍尼运气不佳,又被派到他这个组来工作。
他们第一站去的病房里有几位病人。其中一人刚吃完早饭。里特看了看床脚的病情记录表。“塔夫特大夫,表上说这是你的病人。”
霍尼点点头。“是的。”
“他今天上午要做支气管镜检查。”
霍尼又点点头。“对的。”
“你居然允许他吃东西?”里特大夫喊起来。“在做支气管镜检查之前?”
霍尼说:“这个可怜的人已经好久什么东西也没吃了——”
内森-里特转身对助手说:“推迟检查。”他想对霍尼说点什么,接着又忍住了。“我们去看下一个。”
下个病人是个波多黎各人,咳得很厉害。里特大夫给他做了检查。“这是谁的病人?”
“我的,”霍尼说。
他皱皱眉头。“他的感染应该早就好了。”他看了一下记录。“你给他一天4次,每次50毫克的氨苄青霉素?”
“对的。”
“不对。错了!应该一天4次,每次500毫克。你漏掉了个零。”
“我很抱歉,我”
“怪不得病人一点也没好!我要你立刻改过来。”
“是,大夫。”
他们来到霍尼的另一个病人面前时,里特大夫不耐烦地说:“他计划作结肠镜检查,放射造影报告在哪里?”
“放射造影报告?噢,我恐怕忘记安排了。”
里特大夫向霍尼狐疑地瞥了一眼。
于是上午的查房变得更加糟糕。
他们查看的下一个病人正流着眼泪在呻吟。“我病得这么厉害。我得的什么病啊?”
“我们不知道,”霍尼说。
里特瞪了她一眼。“塔夫特大夫,我可以请你到外面去谈一下吗?”
在走廊里,他说“永远不要,永远不要告诉病人你不知道。他们找你是寻求救助的!如果你不知道答案,那就现编一个。你明白了吗?”
“这似乎不对”
“我不是问你似乎对还是不对。按我说的做吧。”
他们检查了一例食管裂孔疝,一个肝炎病人,一个患早老性痴呆症的病人,还有20多个别的病人。查房一结束,里特就去了本杰明-华莱士的办公室。
“我们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内森?”
“是这儿的一个住院医生。霍尼-塔夫特。”
又是她!“她怎么啦?”
“她是个祸害。”
“但她有这么好的推荐啊!”“本,你最好在医院出乱子之前,在她弄死一两个病人之前,把她清除掉。”
华莱士考虑了一阵,然后作出了决定。“好的。她是该走人啦。”
佩姬差不多一上午都在忙开刀。她一空下来马上就去见华莱士大夫,告诉他关于自己对哈里-鲍曼的怀疑。
“鲍曼?你能肯定吗?我是说我看不出任何吸毒成瘾的迹象。”
“他自己并不吸毒,”佩姬解释说。“他拿它卖钱。他拿着住院医生的工资,却过着百万富翁的生活。”
本-华莱士点点头。“很好。我会查出来的。谢谢你,佩姬。”
华莱土让人把保安部的头头布鲁斯-安德森叫来。“我们也许可以确定偷窃麻醉品的人了,”华莱士对他说。“我要你密切监视哈里-鲍曼医生。”
“鲍曼?”安德森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鲍曼医生常常送古巴雪茄和其他小礼品给保卫们。他们都很喜欢他。
“如果他进药房,出来时就搜查他。”
“是,先生。”
哈里-鲍曼朝医院的药房走去。他手头有配药单可供填发。很多配药单。事情的开端纯粹出于偶然的运气。他一直在衣阿华州艾米斯市的一家小医院工作,靠着住院医生菲薄的薪金勉强挣扎着过日子。他虽然有喝香擦的趣味,无奈兜里的钞票只能让他喝得起一点啤酒。然而命运终于给他以青睐。
有天早晨,他的一位已出院的病人给他打来电话。
“大夫,我疼死了。你得给我点什么东西压压它。”
“你想回医院来检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