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射依旧是趴着睡。大约房间闷热,他的额头和脸上起了一层薄汗,发丝贴在脸边,别样的慵懒。
“小心。”陶墨将杯子放低。
听到他的声音,顾射睁开眼睛。
“喝水。”陶墨将杯子凑近了一点。
顾射双手撑着床,缓缓跪坐起,将茶杯从他手中接过,浅啜了两口,才道:“多谢。”
陶墨愣了愣,接过杯子,讷讷道:“不用客气。”
顾射侧身躺下。
陶墨主动帮他掖被子。
顾射由着他忙碌,“衙门有棘手的案子?”
“没有。”陶墨柔声道:“你安心休养。”
顾射似笑非笑道:“我并非衙门众人,衙门是否有棘手的案子与我是否安心休养有何关系?”
陶墨被问得一窒,沉默半晌,才低声道:“这几日我被一件事困惑住了。”
“说来听听。”顾射对困惑有着别样的热情。
陶墨结巴道:“心事。”
顾射挑眉。
陶墨不敢看他,生怕秘密会从自己脸上泄露出去。
顾射道:“练字了么?”
陶墨头垂得更低,少顷,轻轻摇了摇头。
“去书房拿笔墨纸砚来,这里练吧。”顾射道。
“好。”陶墨飞似的逃出门,站在走廊里大大地舒了口气。自从正视自己心里头那点见不得人的心事之后,他在顾射面前便越发觉得抬不起头来。
顾射这样帮他,他却对他存着这样的心思。万一顾射得知,定然十分恼怒吧?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可以接受另一个男人的。他想起旖雨,纵然在群香楼挂牌多年,他心里头依然有个角落放着一个娶妻生子的愿望。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书房,抱着笔墨纸砚又慢吞吞地蹭回顾射的房间。
顾射脸上的汗已经被擦干了,正靠着靠垫看书,见他进来,便道:“还记得当日所教的字吗?”
“记得。”陶墨放好纸,磨好墨,提笔就落。
桌子比床铺高。顾射只能斜视。
陶墨写得很慢,悬空的手微微抖动着,抖了老半天才停下来。
“继续。”顾射看着书,头也不抬道。
“是。”陶墨看着扭摆的字,也觉惨不忍睹,醮了点墨继续。
顾射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情专注,再无适才彷徨迷茫之色,才将注意力重新落回手中的书上。
大约过了一炷香。
顾小甲捧着药碗进门,见顾射醒了,忙将药碗放下,道:“公子,我伺候你洗漱。”
陶墨这才醒悟自己光顾着练字,竟忘了一旁的顾射,急忙道:“我来。”
顾小甲诡异地瞪了他一眼,“这是我家公子,陶大人积极什么?”
陶墨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