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琢磨着几下喊停,但顾小甲撕心裂肺的一顿吼顿时把他吼懵了,等衙役打到第三下才回过神来,忙叫道:“停停停!”
他白着一张脸,看看顾小甲,又看看顾射,半天才道:“你刚刚说,你家老爷是谁?”
顾小甲被衙役们拦在外头,只能张牙舞爪道:“瞎了你的狗眼!我家公子是顾弦之!”
明明挨打的是顾射,但知府的脸色看上去比他还要苍白,“你,不对,你不是说你叫顾射吗?”
顾射缓缓张开嘴,刚才为着忍痛,他将下唇都咬破了,血水沾着下唇,艳色逼人,却看得知府又一阵心惊肉跳,但更心惊肉跳的是顾射接下来的话。“姓顾,名射……字,弦之。”
知府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师爷见知府神魂俱失,连忙指挥衙役放人,让顾小甲等人将顾射抬出去,然后又吩咐衙役去找全城最好的大夫。若是顾射真的在覃城出了事,那么不止是知府,只怕如今堂上堂下的所有人都逃不了干系。他越想越懊悔,恨不得将适才教唆知府将顾射打一顿的那席话给吞回去。不过此时不是懊悔的时候,想着如何补救才是正道。
他连忙去推知府。
知府已经吓得魂儿都没了,被推了好半晌,才颤颤巍巍地开口道:“人,人呢?”
“被抬走了。”师爷道,“我已经着人去请大夫了。”
“伤势如何?”知府眼巴巴地看着他。
师爷道:“还不知。”
知府猛地一捶脑袋,哭丧道:“这次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大人,我们还不知那顾射是真是假。”师爷道。
知府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随即湮灭,“敢在公堂之上呼喊出来,只怕假不了。”
“即使不假,所谓不知者不罪。我想顾相未必会……”师爷看着知府绝望的脸色,默默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知府双手按着额头,叹气道:“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睛。报应啊。”
师爷见他只会唉声叹气,不由着急起来,“大人,此时不是自怨自艾之时,我们还是想想对策为上。”
“对策?还能有什么对策?我打的是顾弦之,天下第一才子顾弦之!就算顾相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计较,但天下学子能饶了我去?”顾弦之在天下学子眼中堪称楷模,莫说被他打了三下板子,哪怕是被他碰了三下说不定都会有无数学子扑上来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他。
师爷听得也是后背凉意一阵翻过一阵。他想了想道:“事情也未必到如此田地。那顾射不是有求而来吗?我们不如先遂了他的愿,再负荆请罪。”
知府一呆道:“愿?”
师爷手指往旁边一指,“陶墨。”
这三下板子可不是虚的。当时那些衙役看顾射与知府针锋相对,个个摩拳擦掌,唯恐打得轻了让知府不快,虽是三下,分量却不轻。
顾射回到客栈时,意识已经有点迷糊了。
顾小甲完全慌了神,趴在床边嚎啕得天昏地暗,连大夫来了都没反应。还是郝果子和金师爷一人一边将他拉开。
由于顾射伤得位置较隐秘,所有人都被请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大夫才满头大汗地出来,递了两张药方,一外敷,一内服。
顾小甲连泪都不擦,夺过方子抓着大夫就往外跑。
郝果子见他跑得跌跌撞撞,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老陶和金师爷对视一眼,都是暗自摇头。
金师爷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位隐居在谈阳县的顾射竟然是顾弦之,但很快他就被顾射这种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做法给震住了。其实以顾弦之的家世身份,他若是亲自与知府商谈,知府未必不卖面子,但顾射这样一来,却让知府反过来要求着他。
打了顾弦之。只怕知府现在正满大街地找绳子上吊吧?一想到知府当时的面色,金师爷很是幸灾乐祸。在官场混了这么久,难得见到如此大快人心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