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茴笑道:“倒也罢了。”
说完又笑,“若给我这么些银子,我比他做得还好呢!”
说得娘儿俩都笑得不行。
沥州城的生意忙,但师雁行还是抽空回去了趟。
不光她去,江茴和鱼阵也跟着走,顺便再去两家铺子巡视一回,也算一举两得吧。
去县学时宫夫人和裴远山正带人收拾行装,县学众人知道他走得急,也很识趣不来打扰,只头一日集体来看了一回,摆了一场宴席便罢。
倒也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意境,甚好。
见师雁行她们来,裴远山和宫夫人都很欢喜。
“你忙,倒不必特意过来。”
能回京城,宫夫人瞧着气色都好了,闻言毫不留情地拆台。
“快别听他的,昨儿还不知是谁在外头站了那许久。”
裴远山老脸微红,干咳一声,装没听见的,只高声叫人上茶。
宫夫人抿嘴儿笑。
师雁行拿出几个大包袱来,一一说给裴远山和宫夫人听,“时间紧,来不及准备太多,如今乍暖还寒,此去路途迢迢,千万记着添减衣物。这是我叫人赶制的几套薄袄子,都是去年冬天的新皮子,最轻巧不过……
这是我特特熬制的火锅汤底,趁着天气不热,再裹上硝石粉套子,几十天都不会坏,若是路上胃口不佳,煮个锅子也好的。
这是给几位师兄的书信,劳烦师父师娘转交。”
都是些琐碎小事,可裴远山和宫夫人却听得很认真,最后双双眼眶泛红。
裴远山难得动容,看着师雁行许久才道:“此去不知何时再见,你心性深沉,自有打算,为师不便多言,只一点,凡事以自保为上,切记,切记。”
话不多,都发自肺腑,说得师雁行也是两眼泛酸,认认真真跪下磕了个头。
“弟子谨记。”
她与裴远山非亲非故,可对方待她至真至诚,几乎在一定程度上承担了父亲的职责,这个头,她磕得心甘情愿。
裴远山受了,又指着里间三面墙的书架道:“我与你师母走得急,须得轻装简行,除几箱要紧的书稿之外,这些尽数与你,你务必珍视,细细品读。”
来五公县时,裴远山和宫夫人大约只带了一面墙的书,可几年下来,夫妻二人闲时陆续将不在手边的那些绝版或不绝版的书默写出来,便又攒了这么许多,其中好些上面还写着她们的批注,堪称无价之宝。
师雁行是真没想到能收到这样的厚礼,出门时脚下都轻飘飘的。
这,这就有私家图书馆了?!
裴远山和宫夫人赴京当日,师雁行又来送行,到场的还有以苏北海为首的一干五公县官员。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众人俱都泪水涟涟,十分动情。
师雁行顾不上跟苏北海寒暄,只是拉着宫夫人和裴远山的手说不出话来。
眼酸鼻涨,真没出息。
倒是裴远山惯于漂泊,看得比较开,轻轻拍了拍师雁行的肩膀,“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去吧。”
师雁行到底没忍住掉了泪,伸手折了刚发芽的柳枝递过去,“师父,师娘,你们保重。”
车马粼粼,渐行渐远,师雁行追了几步,挥手时,还能闻到指尖残留的柳汁淡淡的苦涩。
第146章都挺好
裴远山和宫夫人返京后,师雁行着实失魂落魄了一阵子,就觉得那心里空落落的。
偶尔看到书房内新起的书架,便止不住出神,想他们走到哪里了,是否顺利?
转眼进到四月,师雁行已经在着手准备沥州第一家自助餐厅的装修事宜,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自从柴擒虎和田顷高中的消息传过来之后,师雁行就敏锐地觉察到身边的变化:
所有认识她的人都骤然热情起来。
就连素来眼高于顶的杜泉夫妇,也开始主动给她下帖子,邀请她们母女三人参加一些原本没有资格出入的,官宦女眷们的聚会。
至于原本就关系不错的黄夫人等,更是和气得不得了,面对潘夫人时,也难免带着点得意:早做什么去了?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以前没资格去,强行去那是没有自知之明。
如今被邀请去,不去就是不识抬举。
师雁行果然带江茴和鱼阵参加了几次。
她大约天生适合与人打交道,只要有心为之,便无往不利,十二分如鱼得水,那些个官太太、官小姐们,很容易就被哄得眉开眼笑。
倒是江茴和鱼阵去了几回便兴致缺缺起来。
“左右就是那些事儿,东一句西一句打机锋,听着便累得慌……”
为了赴宴,娘儿仨都添置了许多行头,总不好去潘夫人家赴宴时,还穿着黄夫人家的衣裳,也不尊重。
又不能重复,又不能与人撞衫,还要大方得体,好生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