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雁行就将从0到9的阿拉伯数字写了一遍,又讲解了个十百千万的十进制排列组合。
江茴听得仔细,又问了几个关键点,在一旁用手指一遍遍描摹。
鱼阵看得有趣,也挤进来学,其中对那个大零蛋尤其。
“卤蛋蛋!”
江茴本不长于俗务,可于诗书字算一途着实聪慧,便是一点即通。
她暗自在心中盘算一回,欣喜非常,“果然便捷。”
这几个所谓的数字看上去古里古怪,但自成逻辑,初时可能不习惯,但只要适应了它们的规律,便很容易上手了。
如此一来,记账更容易更省纸不说,便是日后买卖做大,账本不慎被谁看了去,也瞧不出什么端倪。
江茴越想越高兴,忍不住问:“这东西有趣,瞧着简单,细细想来倒颇高深,不知是哪位大能提出来的?”
师雁行见她这么快领悟到好处,也跟着笑,“据说是印度国人发明的,却是从外头的阿拉伯国人传来的,就叫阿拉伯数字。”
鱼阵满面茫然,仰着脑袋学话说:“阿呐伯是什么伯?”
村里有韩伯伯、张伯伯,阿呐伯是谁呀?
“阿拉伯国?”江茴跟着念了遍,搂着小女儿噗嗤一笑,“好奇怪的名儿,倒是跟波斯国听着像一路的。”
师雁行瞧了她一眼,“你竟知道波斯国?”
如今大禄朝也跟许多国家贸易,其中波斯便是往来最频繁的国度之一,但寻常百姓只埋头于日常劳作,哪里会晓得什么波斯大食的?
江茴一怔,自知失言,胡乱混了两句便不再提。
师雁行也不细追究,故意拉她说起“三年计划五年纲领”,江茴果然复又欢喜起来。
次日中午,许久不见的黄兵终于出现,张口就要了许多卤味。
“有日子不见您了,”师雁行单独送了他一份大碗菜,又把车上带的小板凳取下来与他坐,“瞧着倒像是瘦了,年根儿底下事务繁忙,可得保重身子。”
天冷了,她们就在摊子周围搭了个棚子,自己待着也受用。
如今她们其实并不怎么靠卖大碗菜盈利,大部分食客要么送货上门,要么自带餐具,买了卤味就走,并不如何停留。
只是到底靠大碗菜起家,老张等人又吃惯了,就继续做一点,算个念想。
黄兵笑着应了,又意有所指道:“行里忙,又抽空去了县上一趟。”
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这些年老东家待他不薄,虽说没签死契,可这冷不丁要走,总觉得对不住人家,故而越加尽心竭力。
虽没明着说,但东家好似也看出什么来,两边心照不宣。
如无意外,年后他阖家就要搬到县上去了。
县上?
师雁行果然留意到,又特意去看黄兵的神色。
这一次,他再说起县上,眉宇间已没了曾经的踟蹰不前。
用完了饭,黄兵没急着走,又帮忙把摊子上的棚子加固了下,骡车也检查了一回,还叮嘱师雁行她们要当心。
“天儿越来越冷了,路上容易打滑,看以后实在不便出门,买卖暂停几日也无妨……切莫因小失大……”
唠唠叨叨说了一大通,弄得师雁行和江茴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咋听着……跟交代遗言似的?!
黄兵是个内敛人,本就不擅长表露感情,今天说了这许多,最后自己也臊得慌,一扭头走了。
剩下师雁行和江茴面面相觑:
这是唱的哪一出?
小胡管事照例来取菜,师雁行就把昨儿做的泡椒凤爪和蒜泥白肉也给了他一份。
“承蒙多照顾生意,这是新出的菜品,给老爷夫人尝尝鲜!”
“您有心了,”小胡管事笑道,“昨儿寿哥儿和福姐儿还念叨着要来玩,可惜天气不好,夫人就说,若小娘子一家去县城买卖就好了,彼此往来也近便。”
师雁行道:“多谢记挂,会有那么一天的。”
小胡管事习惯了她的直来直往,对这看似半点不谦虚的回答习以为常,“既如此,就等小娘子的好消息了。”
旁边郑平安就盯着他手里的食盒哼哼,“老头子年纪大了,吃不得那许多辛辣,不如我代劳了。”
小胡管事:“……倒也不必。”
您可真是老爷的好大儿!
纵然老爷吃不得,还有大爷呢!
因今日有新菜,郑平安索性回自己院子吃去。
临走前又看见迎面走来的妇人,老远就扯开嗓门喊:“大妹子,我昨儿预定的三斤卤肉、凤爪、鸭脖可都有了?”
那边师雁行就笑:“桃儿姐,早就得了,怎么不等我给您送过去?”
桃儿姐中气十足又难掩骄傲道:“快别提,我公公最爱你家甜辣鸭脖下酒,今晚要来客,一早就托我来多买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