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茴看着她露出手上的血泡,“你这是……”
因每天要切很多菜和肉,师雁行长期持刀的虎口处磨出来几个血泡,饶是左右手交替使用,也总好不利索。
小孩子皮肉嫩,这会儿露出来一看,血淋淋的,叫人头皮发麻。
鱼阵见了,小嘴儿一瘪就要哭,“介~介疼!”
师雁行摸摸她的小脑瓜,“没事儿,不疼。”
她一挑眉,利落地跳下车,转头抓起食盒笑道:“苦肉计。”
厨子嘛,谁手上没点老茧?血泡多磨几年就成了。
上辈子她就是这么过来的,疼着疼着就习惯了。
只是没想到还有利用这玩意儿的一天,也算意外之喜?
“差爷,我来送卤肉啦!”
听见门口的动静,正在里头说话的两个衙役便走出来,“这么早?”
门口站着的小姑娘笑得有几分羞涩,“趁热送过来味道好,也怕误了差爷们用饭。”
一个尖嘴猴腮的衙役掀开木盒瞅了眼,吸吸鼻子,“嗯,是香。明儿你再来送,顺道取食盒吧。”
半个字没提给钱的事。
旁边另一个衙役瞥了他一眼,没做声。
师雁行就跟忘了还要收钱这回事似的,脆生生应了,双手往前一伸,就要把食盒交出去。
最初说话那衙役才接住,就听对方“嘶”了声。
“咋了?”
师雁行迅速收回手,低头对着虎口处拼命吹气,一张小脸儿疼得都皱巴了。
“没,没事。干活磨的,过几天就好了。”
两个衙役下意识顺着一瞧,就见两只干瘦而稚嫩的小手上赫然堆着几团烂乎乎的血泡,几个破口子的地方都能看见里面嫩生生的鲜肉。
两人都沉默了,脸上有点不自在。
过犹不及,师雁行当着他们的面吹了吹伤口,眼眶微红,便要告辞。
她转过身,慢吞吞往外走。
一,二,三,
“等等!”
一直没说话的那个衙役突然喊,“你忘了拿钱了。”
顺利拿到了钱,师雁行很高兴,但江茴和鱼阵却因为再次看到了她手上的血泡,情绪低落。
江茴很自责。
她觉得自己一个当娘的没本事,还要靠孩子养活,特别不应该。
师雁行就笑,“我也不真是孩子啊。”
江茴抿着嘴瞪她,“你现在就是孩子!”
鱼阵看上去比自己受伤还疼,一整天都缩在师雁行身边,扒着她的手,撅起小嘴儿往上吹气,“呼~呼~”
呼呼就不疼了。
上辈子师雁行分明生在一个大家族,可因重男轻女,愣是没沾到半点光,连亲生爹妈都视她为无物。
少有的几次嘘寒问暖过后,也每每伴随着,“你哥那边……”“帮帮你弟……”
渐渐的,曾经渴望亲情的少女死了心,最后干脆净身出户,自建门庭。
她垂着眼眸,看着这一辈子意外得来的亲人,心脏鼓胀,悄然漫出一种陌生又酸涩的情绪。
为什么有的人分明血脉相连,却形同陌路。
而有的不过萍水相逢,却能相濡以沫?
“对了,我做点新东西给你们吃吧!”
她不太擅长表达感情,只好用美食略作填补。
“还折腾什么,”江茴嗔怪道,“每日都不够你忙的。”
“没事儿。”
见师雁行执意要下地,江茴一反常态地果决,“你说,我来做。”
如今但凡沾水的活计都让江茴包了,便是日常驾车、盛菜也都是她,师雁行只需要每日切菜翻炒即可,两人也算分工明确。
鱼阵虽小,却也懂事,每日见娘亲和姐姐忙得不可开交,也闹着要帮忙。
师雁行拗不过,就分派给她拉风箱的活计。
屁大点儿的小孩儿,两条细胳膊如何拉得动?于是每次鱼阵都全身发力,撅着屁股,使出吃奶的劲儿推,“嘿咻~嘿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