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1)

见洛宁不说话,那些贵女们更是喋喋不休,杨嘉萱浅浅瞅了她一眼便迅速离去,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丝毫没有要为洛宁解困的意思。

洛宁抬眸的瞬间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她不愿再在这里再呆上片刻。这群贵女又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世的?洛宁暗自咬牙,心中涌起一丝怒火。她扶了扶微乱的发髻,捡起方才掉落的金簪正欲离去。

然而却被一群女子上前揽住去路。

“哎呀,绘青姐姐,你还不过来看看,你的金簪被妓子的女儿偷了!”

污蔑

“什么金簪啊?”

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随着叮叮当当的环声愈来愈近,一片流光溢彩的玫红裙裾闯入眼帘。

王绘青抚了抚浅粉对襟短袄上的翡翠蝴蝶压襟,从上到下漫不经心地扫了一旁穿得俗里俗气垂眸不语的女子,上挑的眼尾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洛宁被看得浑身发毛,良久她振作起来,抬眸对上与方才说她的那位女子,“姑娘为何空口白牙污蔑于我,我何时偷拿过别人的金簪!”

洛宁抬眸的瞬间,王绘青抚着压襟的手顿了顿,视线不由得再次落回她的身上。

杏眼桃腮,粉面丹唇,平日里听杨嘉雪说的府里出了一个破落户的狐狸精,她还当是什么玩笑呢。眼下看来,即使穿着如此庸俗的衣裳,修长曼妙的身姿站在这么多小娘子是却依然出挑。

杨府里还有两位嫡出的公子未曾娶妻,在场的贵女们其中不乏有倾心于杨家二郎和三郎的。

“你说你没有偷拿,那你手里的是什么?”

贺溪然旋即向身后的丫鬟示意,

眼见着手里的金簪要被人抢走,洛宁心中愤恨,将金簪握得更紧。这是姑母的金簪,她问心无愧,没偷没抢,凭何要受人诬告。

“绘青姐姐,是啊,你头上的金簪呢?方才藏猫儿的时候也还在头上的,这可是太后娘娘赏赐的。”

王绘青下意识摸了摸鬓边,发现只剩一根光滑的白玉簪了。本来金簪是和白玉簪插在一处的。旋即,她顿了顿,笑道,“我道是什么呢,估计是姐妹们玩藏猫儿的时候逗弄我,一时丢了罢了。”

接着,她缓和了几分面色,上前面含笑意地看向洛宁,“姐妹们言重了,还要多谢这位妹妹替我找到了金簪。”

说着便向洛宁伸出白皙的戴着玛瑙贵妃镯的手掌。

洛宁顿时气涌心头,觉得对面这女子真是不简单!明面上是替她挽尊,可是实际却是把她往绝路上逼。她分明没有偷金簪,这只金簪是姑母送的……

姑母送的!

仿佛一圈圈涟漪不停向四周扩散,洛宁眉心猛然一跳,姑母送的金簪!王绘青丢了一模一样的金簪!怎么可能会这般巧,还有路上那姑娘。

现下,她绝对不能承认,就算是闹到老太太面前,她没偷就是没偷。一旦今日承认了,往后她在杨府甚至在京城将无法立足。

“这位姑娘,我再说一次,我没有偷拿你的金簪。这只金簪是姑母送我的。”

听她这样说,王绘青面色一僵,细长的鸦睫从面上迅速扫过,而后笑得更为温婉,“妹妹今日将金簪还我,我便权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今日是杨老太君的古稀吉寿,妹妹也不希望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吧。不过妹妹寄人篱下,若是搅了别人的寿宴,妹妹以为自己还能在杨府待下去?”

阿娘自小便教她,做事要求仁得仁,问心无愧。绝计不能做令自己后悔之事。

“我没有偷拿便是没有偷拿。”洛宁扫了一周四处围观的姑娘还有仆从,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偷拿王姑娘的金簪,可有证据?我自认问心无愧,若是闹到老太太那里,我也不怕。”

“你还有脸说问心无愧,绘青姐姐刚刚丢了与你手中一模一样的蝴蝶牡丹嵌珠金簪,你便恰巧捡了这支簪子,还死不承认。你看看你这身行头,我们家里二等丫头都不会穿这么劣等的香云纱。”

“旁人若是偷了东西就说是自己的,这还算哪门子的问心无愧,我看你就是虚张声势混淆视听罢了,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们就不敢将你怎么样?”

贺欣然愤愤道,她怒目圆睁,只差没有指着洛宁的鼻子骂她了。

“她这样小门小户出来的,怎么可能戴得起这样的金簪。还不是爱慕虚荣来杨府里打秋风,简直和她那蛮横不讲理的姑母一个模样。”

“还记得七年前,那胡搅蛮缠的庶房夫人非说我二姐姐故意将她儿子推倒,才致使他儿子眼盲。也不看看,本来从娘胎里出来就有眼疾,自己身边的人没看好磕着碰着了,恰巧我二姐姐从那路过就全然赖到我们身上。”

王氏三娘荷菱在一旁说道。

“这小门小户的无赖泼皮果然是一脉相承。”

周遭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洛宁不明白,为何这群贵女要如此咄咄逼人。她更不明白,姑母为什么要这样做,听王三娘的话语,这对姑母又有什么好处!

“发生了何事?”

人群中自动退出一处缝隙,洛宁一眼便瞧见了那熟悉的群青色身影。

这时周围聚集的小娘子的目光皆被头束玉簪,身着群青色道袍的杨晟真吸引了过去。一时皆面色红润,努力装得一脸羞怯的模样去掩盖方才的毒舌刻薄。

“二表哥,这位妹妹捡了我的簪子……不还我。”王绘青努了努嘴,秀眉紧蹙,委屈地压下眼帘,“若是别的簪子我送妹妹也就罢了,可是那是太后娘娘赏赐的。宫中御赐之物,不能随便赠人的。”

杨晟真旋即看向不远处的洛宁,对上她平静无波的眸子。

“二表兄,这金簪是姑母送我的,洛宁没有偷这位王姑娘的金簪。二表兄不如派人将此处一一搜查。洛宁没有做的过的事,自然不会承认。”说着,她垂下眼眸,杨晟真看不清她的情绪。

眼下寿辰正在进行,来来往往许多人,丢了金簪大肆搜查定然是不可能的,还会唐突了来往的宾客。

旋即,杨晟真叫来了砚池和墨七,将周遭的人都散了去。方才他路过,见到此处围成一片,议论纷纷,便过来探查。

“此事杨府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今日之事,还是杨府招待不周,晟真在此代家中长辈向诸位赔罪了。”他谦卑恭顺,温和平静地向王绘青等人行礼。

“可是,二公子,那韩氏——”

“三妹妹——”

王荷菱以为杨晟真是想包庇韩氏的侄女,正欲上前驳斥质问他到底将如何处理。还未说完便被王绘青打断。

“既然表哥这么说了,绘青自然是信表哥的。”

王绘青轻盈笑道,同时以眼神示意一旁的王荷菱莫要轻举妄动。

“只是这簪子非同寻常,还望表哥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到时候也……还韩家妹妹一个清白。”

“二姐姐真是心善,看她那幅唯唯诺诺的模样,有什么清白的。”

“三妹妹慎言。”

洛宁咬紧牙关,垂眸不语。王绘青笑里藏刀,周围的贵女们咄咄逼人,她现在就一个人,不管怎样都是百口莫辩。她浅浅抬眸瞧着眼杨晟真,将手中的簪子交给了面前的砚池。

“洛宁多谢二表兄。”

待宴会散后,已是第二天了。因着金簪的事,洛宁被请到了杨老太太的后园厢房内。美其名曰去陪杨老太君,实际上却是软禁。

散客之后,下人们更是在秋凝湖旁一寸一寸地寻找着。

今早请安时,难得三房太太整整齐齐地坐在一排。杨老太太坐于上首,手持拐杖,正不紧不慢地和着茶,等着前来的小辈儿们。

昨日之事,闹得太大,这么多贵女都知道了,一传十,十传百,不久就会成为京城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他们弘农杨氏,书香门第,百年世族,是无法容忍这种偷窃行径的。杨氏平日里也不拒绝接济那些打秋风的亲戚,但也不会容忍一个子弟败坏门风。

“查得怎么样了?”杨老太太精锐的眸子抬起,虽然是在与旁边的嬷嬷说话,但是视线一直落在中间立着的身着桃红褙子绿襦裙的女子身上。

显而易见的,她身上没有不安焦躁,反而至始至终都垂着眼帘平静地让人不得不怀疑她到底干了什么。正当杨老太太上下打量洛宁时,身旁的李嬷嬷道,“没有找到王二姑娘的金簪。且经过匠人的辨认,韩姑娘的那支金簪质地手艺都和王二姑娘的相同……”

杨晟真抬眸,发现离他不过几步远的女子身驱轻颤,纤细的指节微微泛红,抓着身侧的衣襟。昨日这件事由他处理,故而今日他也该来继续处理,也算有始有终。

他默默捻了捻左手的佛珠,侧过视线,却发现对面的二婶正不紧不慢的把玩着自己的玉镯,丝毫没有想为侄女说话的意思。

“母亲,这下总可以了结了吧,二娘丢了金簪,韩洛宁这里却凭空多了一支金簪,这不是偷这是什么?”

三太太王氏最先开了话题,王绘青是她的嫡亲的内侄女儿,况且她向来与韩氏不合。找到机会,定然要狠狠打压韩氏。

“我们杨府待你不薄,怜你孤苦,缘何要做这样的事?”杨老太太也看出她方才她那一瞬的慌张,此时心下自然有了定论。

“太太,老太太,还有二表兄,王姑娘,洛宁没有偷王姑娘的金簪,这支金簪是姑母送我的,我从出了流云院便一直戴在头上,在秋凝湖那里玩藏猫儿,头上的簪子被撞掉了,事情便是如此。至于王姑娘的那支金簪,我并未见过。”

洛宁紧紧攥着身侧的衣襟,杏眸含泪,竭尽所能地保持着她的平静,但此刻显然非常艰难。

“可那是太后娘娘赏赐的,若是别的簪子也便罢了,妹妹没有簪子首饰尽管和我说,就是送给妹妹一箱,我也是愿意的。可是妹妹怎么学那无义之徒偷窃作乱……”王绘青面上显出一抹无奈来,一面看了看杨老太太,一面又看向自己的姑母。

“王二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就凭借一支相似的簪子便污蔑洛宁。这只簪子就是我送她的,我见她平日里素雅惯了,好不容易赶上母亲的寿辰,便重箱底找出一支金簪。”

韩氏柳眉倒竖,目光不善地落在王绘青身上。

“你是她姑母,自然是心疼她的。可是偷窃本就是君子不齿的行为,若日后她的偷窃之行传到府中,让下人以为偷窃无罪,那家中中馈不就得乱了。大嫂,不如趁此给她一个教训,免得以后再出现类似的事。”王氏在一旁提醒道。

“好呀,三弟妹,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维护自己人。你侄女说我们洛宁是穷苦地方出来的戴不起金簪故而偷,可是我这可怜侄女虽父母双亡,但是她自小在湖州也是锦衣玉食,过着用金子堆出来的生活啊。”

“眼下到了我这里,我怜惜她,想送她些头面,让她穿好些。却又被你们诬陷偷窃,你们是毁了我的文哥儿不够,还好毁了我的洛宁啊。老天爷,我怎么这么命苦,文哥的眼睛分明就快好了,可偏偏又被人推倒磕到了石头上,可怜我的文哥再也看不见了!文哥他是多好的孩子啊……啊!”

韩氏哭喊着,半边身子跌在地上不起来。

此言一出,王氏姑侄骤然色变,王绘青更是急忙反驳。

“二太太真是污蔑人,七年前的那件事分明早已定决。我当时只是路过,并没有推七公子。”

“母亲,当年栖香院的很多下人都说了,就是王绘青见文哥视物不清,心中顽劣故意将他推倒的。她那样小就心肠这般恶毒……这么多年了,你偏心的还不够吗?虽然二房是庶出,可是文哥儿也确确实实是杨家的孙儿啊!”

洛宁看着在众人面前哭闹不停的姑母,心中冷笑。从昨日到今晨,她出事了,姑母却从未派人来找过她。而那支金簪,也是姑母的。杨嘉雨定然是知道了些什么,想提醒她不要戴那支金簪但却被姑母斥责。

厅堂里都是姑母的哭闹声和王氏姑侄的争吵声,相反杨老太太这回确是异常沉默。就连今天的重头戏洛宁都被挤到了一旁。

“公子,找到了,找到王二姑娘的金簪了。”砚池在门外通报,随即厅堂里的声音霎时戛然而止。都不由自主地朝外望去。

砚池速速走到杨晟真面前,将那蝴蝶牡丹嵌珠金簪呈上。

“启禀老太太,公子,这支金簪是属下在秋凝湖岸旁找到的,说来也怪。这金簪掉的稀奇,竟然被湖边的水草缠住,若是不留心,还真是不易发觉。”

当金簪呈上来的时候,洛宁眼底涌起一丝泪光,她暗自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抽空了气力,身子颤颤巍巍,险些站不住。

两只金簪呈上来对比,杨老太太浑浊的眼眸暗自扫了一旁的韩氏。

“怎么样?两只簪子可有异同?”

李嬷嬷反复察看,最后还请来了小称称量,都没有任何不对。

“都没有异常。”李嬷嬷朝众人摇头。

“不如用叆叇1看看吧,宫中和坊间制品,通常会有特别之处。”大太太郑氏见事情陷入两难之境,随即提了这个建议。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独一无二的金簪,现在却出现了两支,方才的咄咄逼人和打死不认的态度在此刻昭然若揭。

“回老太太,后边来得这只金簪的蝶翅背面有纂刻着有安化二十五年的小楷,头一支没有纂刻。”

宫中出产之物自然都是有年限记载的,民间的则是随意。

“母亲,现下还不明显了吗?洛宁分明就是被冤枉的。”韩氏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母亲,前有文哥儿的事,这次又有洛宁的事,你可千万不能再次让儿媳寒心了啊!洛宁她孤苦伶仃,还险些被人污了清誉,如今证据确凿,还请母亲给洛宁做主!”

洛宁听着姑母的话,眼底涌起一股怒火,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姑母真是好手段啊!

珍儿

姑母绕了这么一大圈,最终还是回到了七表弟身上。她愈发觉得呼吸困难,胸口沉闷,加上昨夜被关在那间厢房里,她也没有心思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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