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办法?”洛雨季犹自愣怔着,却被开门下车的谢宇燃不由分说地塞进车里。
车子启动了。凉爽的空气从敞开的玻璃窗外吹送进来,一下一下地拂在洛雨季的脸上,将她额前的刘海轻轻撩起。
车外,是喧闹熙攘的人群,而车内并排而坐的两人却一直沉默着。良久,谢宇燃将右手从方向盘上解放出来,从身侧的抽屉里翻出一张cd插进播放器内,立刻,水一般轻柔的音乐在车厢内荡漾开来,在两个人之间流淌。
谢宇燃侧过头看了洛雨季一眼,唇边压下了一缕笑纹:“怎么,想好了要去哪里吗?”
洛雨季盯着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去你单位。”
“我单位?”谢宇燃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也好,我那里正对着西湖,顺道去看看湖光山色也不错。你昏迷了三周,恰巧错过了桃花,不过,湖边的杜鹃倒是开得正好。”
“嗯”洛雨季漫应着,出神的目光透过车窗,飘送到天边的某处。
博物馆里,那张紫檀千工床想必还在吧?即便她到了那里,要怎样才能像上次那样,被它送回天启?黑镜子对了,榻顶的黑镜子不知道是否还在?
失落(三)
“吱”车子微震了一下,将她从思绪中唤醒。她抬起眼,正好对上谢宇燃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等我一下,胡思乱想小姐。”他捉狭地笑着,顾自开了门走下车去。过了没多久,他抱着一个精致的纸袋回来,笑吟吟地将它塞进洛雨季的怀里。
“给你,换上吧。”
洛雨季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地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件薄薄的灰色风衣,一双白色跑鞋和一双浅粉色的袜子。
反应了一分钟,洛雨季的脸终于慢慢地涨成了猪肝色。她仿佛被灼烫了一般,将纸袋迅速塞回到谢宇燃手中。
“你,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要!”她抿起嘴,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羞恼。
谢宇燃看着她,好脾气地笑了:“你先别急,听我说。这件风衣很长,直接套在外面就可以了,换上跑鞋,没有人看得出你穿着病号服。哦,对了,买衣服的钱算是我替你代垫的,一会儿回医院让你妈妈把钱还我呵呵,不过也不急,反正衣服不贵。”他说着轻轻眨眼,再次将纸袋递给她。
洛雨季捏紧纸袋,内心深处,为着他的细心和周到而微微感动着。他的关心,是那么的自然而不露痕迹,甚至考虑到接受者心情,让人坦然而舒适,不会有丝毫的尴尬无措。
虽然相识时间不长,她却已经几乎确定了他是一个好人,一个乐于助人、脸上总是带着微笑的好人。
只是,这样一个陌生的好人,为什么会对她投入如此多的关心?是出于工作上的责任吗?因为她的昏迷涉及到了博物馆,所以馆里将照顾她的任务交给了他?
侧过头去,她凝望着他的脸。他的脸上依旧是和煦的微笑,可能意识到她在看他,他微眨了眼,唇边的笑纹更深了。
汽车稳稳地停在博物馆恢宏的石砌大门前。对面,是一片开阔的湖面。重重烟柳之后,西湖的碧波在阳光下粼粼闪烁,将远山衬得益发青翠飘渺。
谢宇燃轻舒一口气,一边解下身上的安全带,一边好像漫不经心地对洛雨季说了一句:“到了,穿上衣服下车吧。”
洛雨季“嗯”了一声,脸上不由得微微发红。她换上跑鞋,在病号服外套上风衣,又将同色的腰带在身侧扎成一个蝴蝶结。谢宇燃上下打量着她,目光中不经意地带上了几分嘉许。
下了车,迎面走来两个穿着博物馆制服的工作人员,见了谢宇燃,老远地就笑着打招呼:“谢副馆长!”
“你们好。”谢宇燃点头,一如既往地微笑着,神色坦荡而平和。
洛雨季有些吃惊地望着他,心里飞快地掠过一个念头怪不得,他一个博物馆的年轻工作人员竟然买得起别克车,原来,人家还是副馆长!
如此说来,照顾她应该不会是馆里下达给他的任务了。那么,他对她如此关心又是为了什么?
“喂!”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动,耳边,谢宇燃温柔慰贴的声音里带着三分笑意“胡思乱想小姐又在神游了?呵呵,你不是说想来博物馆吗,怎么愣在门口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