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门外,传来刘谦益苍老的声音“老奴已宣了柳院判前来为梅主子诊治,即刻便到。”
“嗯。”齐云灏低下头,用帛巾轻轻拭干梅雪霁的长发。
“陛下”刘谦益的声音里带着犹疑。
“还有何事?”
饮尽冰霜玉骨寒(三)
“那王孝福招了。”
齐云灏按捺住心头泛起的波澜,压低声音道:“你进来吧。”
“是。”刘谦益答应一声,伸手推门而入。
鎏金御塌前垂下层层绣花织锦纱帐,帐顶四角悬着的琉璃宫灯上,金色的流苏款款轻摆。跳跃的烛光映出了帐内相偎的身影,影影绰绰,看不太真切。
刘谦益正要收回目光,冷不丁听得帐内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那个奴才到底招了些什么?”
刘谦益浑身一颤“噗通”一声在榻前跪下,战战兢兢地道:“他他说,指使他陷害梅小主的,是是储秀宫”
“容妃?”齐云灏轻呼,毫不掩饰声音里中一闪而过的讶异在他的心目中,容妃刘缌萦一向天真率直、胸无城府。若说可疑,她仿佛该是众妃中被他列在最后的一个。
不过,她身后的刘府却不能被等闲视之
刘谦益偷偷抬起眼,但见帐内人影微微动了一下,随即便又恢复了静寂。心中不由忐忑起伏,犹豫了良久方又接着说道:“老奴听说,最先传出梅小主是花妖的,也是储秀宫”
“哼!”冷冷的一声低嗤,犹如寒风般掠过耳际“你既知道,当初为何不报?”
刘谦益心头一凛,忙不迭地叩首道:“陛下恕罪,老奴只是听了传闻,未知真假,故而不敢”
“好了,”齐云灏打断他“那个王孝福与容妃有何瓜葛?”
刘谦益吞咽了一口口水,垂下头去道:“两年前,他曾在储秀宫服役”
头顶传来“嗤啦”一声轻响,却将刘谦益吓得一抖。他抬起眼来,却见御榻上淡金色的帘幔已被拂开,年轻的君主那一双深邃幽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那里面跳跃着的,分明是烈烈的火光。
“好一个后宫总管,哼哼,真是用人不疑啊!”他冷笑,从齿间迸出了这一句话。
“老奴有罪、老奴有罪!”刘谦益心胆俱裂,一个劲地叩着头。
齐云灏看他一眼,目光冷漠而辽远:“你在宫中数十年,宫规你最清楚,该当何罪、受何惩罚你自己看着办!”
“是。”刘谦益将额头抵着手背,身上早已被冷汗濡湿。
齐云灏又道:“那个王孝福还在掖庭狱?”
“他他熬不得打,已然断气了。”
“死了?”齐云灏蹙起眉头,心中生起几分意外。
“陛下,”刘谦益抬起头来,偷眼望着独自沉吟的君主,几番犹疑之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容妃娘娘如何处置?”
齐云灏蓦地抬起眼,深不见底的眸子中射出一道冰冷的光。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刘谦益睁大眼睛,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陛下的意思是,将她”
“不错,”齐云灏眯起眼,声音里透着无比的冷酷“让这个恶毒的女人也尝尝刺骨的井水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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