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驰伫立在黑暗中听完她的哭诉,许久默不作声。
细雨乍停、雾驱云散,新眉般的弯月又高悬在天边。凤凰噙着泪抬起头来,但见月辉苍凉,淡淡地洒在齐天驰的肩头,将他的周身又罩在一层柔和的光芒之中,一如他们的初遇。
忽然,他对她静静地微笑,那深邃如幽潭的双眸中,分明闪动着一丝怜惜与温柔。
“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动人心魂的魅力。
“天驰”凤凰呆呆地吐出这两个字,嘴唇颤抖着,激动与喜悦仿佛潮水般地涌遍她的全身他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了她的心!她的天驰,她的天驰
她扑身上去,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身。喜悦的泪水顺着她嫣红的面颊双双滑落。
“没关系你怎么对我,我都不怨你只要今后我们之间再无隔阂”她颠倒地呢喃着,闭上双目等待他温暖的回拥。
她的心跳如鼓,却听得他的心跳低沉平缓;她周身炙热颤抖,却感到他的脊背僵直若静默的石雕许久,他的双臂依旧不曾围拥过来。她固执地抱着他,听着自己的血液汩汩涌回心脏的声音,慢慢地,她又感觉到了寒冷。
耳边传来他的一声轻叹:“不早了,我让马车送公主殿下回王府去吧。”
所有的眼泪都干涸在眼眶里,她抬起头,毫不掩饰眼眸中尖厉如刀的恨意:“告诉我,那个雪霁她是谁?”
他神色一紧,毫不犹豫地推开她:“她是谁你不必知道。”
她睕一眼他手中捏紧的画轴,嘴角挂上了冷笑:“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无从知道她的身份吗?”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指尖用了很大的力生生地陷进她的肉里:“不许你去骚扰她!”
月光下他的双眸幽暗,如同周围无边的黑夜,将她的心推入了万丈深渊
“速去涪县府衙。”
从渥茗阁出来,齐云灏一边扶着梅雪霁登上马车,一边向坐在车前的钟启和耿飙低低地吩咐了一声。
梅雪霁心里颇为奇怪,忍不住回头问他:“这么急着去府衙做什么?”
“筹钱。”他疲惫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无奈。
天色渐黑,华灯初上,涪县府衙前的街衢行人冷落,两盏烫着金字的纱灯被风吹得微微倾斜,酒红色的烛光在夜色中摇曳闪烁。
马车停在了府衙的朱漆大门前。
齐云灏伸手入怀,取出一块莹澈如水的玉佩来。玉佩上层云翻滚、九条蟠龙在云中缠绕纠结、姿态各异。
“这是什么?”梅雪霁见了玉佩凝碧般的水头不由睁大了眼睛,忍不住伸出手来在上面轻抚了一下,只觉触处冰凉,沁人肌肤。
“这是龙腾九天玉佩是我天启的帝佩。”齐云灏边解释边将玉佩塞进梅雪霁的手中。
梅雪霁微红了脸,忙不迭地将玉佩塞还给他:“如此尊贵的东西,我还是少碰为妙。”
齐云灏凝神盯了她片刻,张口仿佛要说什么,却又忍住了。他将掌心的玉佩捏紧,探出头去吩咐钟启道:“拿了这个去,让涪县知县郑铎速来见驾。”
钟启从他手中接过龙腾九天玉佩,走上前去了敲开朱漆大门。片刻之后,身着朝服的涪县知县带着属下匆匆地赶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齐云灏的跟前。
“臣郑铎不知吾皇驾临,未曾出城接驾,罪该万死!”
齐云灏望着眼前那张诚惶诚恐的面容,眉宇间露出和煦的笑容:“朕此次微服出访,本意便是不想搅扰各地,郑爱卿何罪之有?平身吧。”
“谢万岁!”郑铎等叩了个头站起身来。
齐云灏拉住呆立身畔的梅雪霁的手,一脸轻松地笑道:“呵呵,不过,眼下朕倒想在此地多留几日,恐怕真是要搅扰你涪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