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流水般的琴声在掖庭宫悠悠回荡。
齐云灏斜倚在祥云捧日红木罗汉床上,细听着如妃吴霜弹奏的一曲良宵引,手指在案几上打着拍子。
一曲终了,他睁开微闭的双眼,却发现如妃那清雅秀丽的脸庞上已经满是泪水。
“怎么了?”他微皱起了眉。
如妃从怀中掏出丝绢擦了擦泪,低头吟道:“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
一丝冷笑拂过齐云灏的眼底:“你是在指责朕无情咯?”
如妃摇了摇头,依旧低垂着眼帘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瞥见上林苑中春意如许,暗自感怀而已。”
齐云灏从罗汉床上下来,不耐地瞥了一眼如妃,冷冷地道:“朕来你的掖庭宫不是来听你抱怨的。如果你不想让朕见到你,尽可以一辈子伤春悲秋!”说完,一挥衣袖掉头要走。
如妃赶紧双膝跪地,伸手拉住他的衣摆,哽咽道:“陛下留步”
齐云灏转过身来,用手抬起她的下颌,低声问道:“你不要朕的宠幸吗?”
如妃抬起眼,泪水如断线的珍珠簌簌而下:“要。”
齐云灏垂下眼,又问了一句:“你不要作朕的女人吗?”
“要”吴霜拭干泪,不住地点头。
玳瑁梳顺着程太后亮泽的长发一梳到底,梳齿上粘连的几根落发被碧泱迅速的摘下,偷掖在袖中。
程太后打量着镜中自己依旧端丽的面容,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碧泱的梳头手艺越发好了。今天这个凤翼髻倒是和哀家的衣裳相配。”
碧泱笑着把一枝仙人乘凤的金钗插入太后的发髻,口里谦逊道:“娘娘谬赞了。娘娘丽质天生,梳什么头都好看。”
程太后伸手抚了抚鬓角,轻叹道:“哀家老了,哪里比得上如今那些如花似玉的妃子们。”
碧泱道:“哪里,依奴婢看,那些年轻的主子们没有哪个能和太后娘娘相比。”
程太后摇头笑道:“就数你嘴甜。对了,哀家听说近来皇上一反常态,几天来轮着召妃子们侍寝,不知可有此事?”
碧泱小心翼翼地为太后戴上一副海棠花式的翡翠耳环,口里道:“奴婢也听说了,这是好事,平时您总是烦恼皇上在后宫嫔妃面前太过冷漠,恐日后皇脉单薄,如今可倒好了”
程太后笑道:“好倒是好,只是,这转变得突兀倒让人有些担心”
正说着,另一位宫女碧烟款款而入,低头万福道:“禀太后,莞柔公主和柔福宫的梅小主前来请安。”
程太后垂下眼,脸上掠过一抹笑意:“好,宣她进来吧。”
碧泱迟疑了一下,在太后耳边轻声道:“皇上把梅小主送去柔福宫,多日了也不见册封,听说还裁去了所有宫女太监,不知”
程太后横了她一眼,嗔道:“你的话太多了。”
碧泱脸上一凛,赶紧躬身退下。
水晶珠帘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程太后回过头去,只见自己的女儿莞柔公主和梅雪霁亲热地手挽手并肩而来。和眉目清秀、丽质天成的莞柔公主站在一起,梅雪霁脸上的疤痕越发显得突兀和醒目。不过,此刻她脸上的笑容却明媚而无忧,仿佛一点都没有受到那道丑陋疤痕的影响。
程太后在心里默默的叹息了一声:“可惜了”
梅雪霁笑吟吟地俯身下拜:“给太后娘娘请安。”
程太后微一点头:“平身吧。”
莞柔公主拖起梅雪霁的手走到母亲跟前道:“母后,今天霁儿又有好东西孝敬母后呢。”
程太后笑道:“哦,不知又是什么?霁丫头的好东西可真是层出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