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大有人在。天下将不安,是有识之士的共识了。否则皇帝何以再次与世家妥协?楚丰又何以只带了次子回京?米丞相何以要将关系好的楚丰弄回来?诸王何以只身入京?
只不过,这里有小朋友,你这么说破了,很不好!他与楚氏对望了一眼,又直勾勾看向颜肃之怀里那个小丫头,这么热的天,你还抱着,不怕起痱子吗?意外地,发现这小丫头似乎能听懂的样子,皱一皱眉,旋即十分和蔼地对颜神佑道:“这是长辈们的事情,小女孩子不要想太多。”
颜肃之忍不住给他舅点了个蜡,心道,您老想得真是太天真了!她要这么好哄,我跟她娘就不会这么伤脑筋啦。
果然,颜神佑尚有些怔的,还有些老羞成怒,觉得自己蠢了好几年,顺口就问楚丰:“真乱起来,只有长辈们受苦吗?大乱的时候,女人是不会受罪的吗?”这纯是辩证题做惯了的习惯思维。
楚丰哑然。连楚氏,也心有所感,可不是,男人失势,女人遭秧,她就遭了大难了。
楚丰叹一声:“我如何不知……罢罢罢,既都说明白了,你们都记着——此语不可外传!”胡说!不外传那史书那些什么某某人几十年前就为某君主谋划好了战略步骤的事是怎么被记下来的?
这世上多的是听了一片赤诚之言,却当作是笑话的人。你说得对,旁人偏不肯信,你能如何?伍子胥看得倒远,还不是遗言要把眼珠子挂到城门上?
好在这屋里的人脑筋都还好使,皆应了——没事儿谁说出去给旁人听呢?叫别人都有准备了,自己就不占先了呀。
当下便开始分部曲,颜启手内的力量分为两部,一是自家的部曲,二是国家有要上战场上分到他手下的兵马。后者是战友关系,常年在他手下,生出来的感情,这些人马不太好拉笼——从归属上来说,不属于颜启。前者就好办得多了,他们算是颜启的私产。按规矩呢,颜孝之是嗣子,要多拿一份,余下的平分。然而,从合理利用角度上来看,如果颜孝之有一定水平,最好这些人马不要过于分散。众所周知,分兵是大忌。
当下,楚丰主持:“你们且带兵来试试,二郎、四郎,一人领一千兵、三百马。话我先说下了,带得好时,日后可多分,否则,不可混闹!太平盛世,不须许多部曲,若逢乱世,你们还是不要分开的好。”
这话说得委婉,颜肃之与颜渊之却听明白了:分是不要平分了。楚丰说得也是对的,一分兵,那各人就势弱了。当下都应允:“好。”
颜启当年自募兵,过了三十来年了,如今手里部曲极多。部曲除开当兵,实则全家都算是奴婢,也有负责帮佣的,也有负责种田的。颜启兵乱发家,家产的来历不提也罢,总之来路十分不文明。他又有田产,又有庄客部曲,不看他这个人与颜家那些事,光看这些,也是个繁荣的家庭。
给了部曲兵,不能不给田粮,颜肃之和颜渊之这弟兄俩又不做官了,又没私财,难道要靠老婆的嫁妆来养兵?这事儿不是这么干的。楚氏便做主,将各人分到的千户部曲,连着种的田地一道分拨到了各人手上。先说是“代掌”,却并不分家。
颜肃之心说,哪怕分家只分这些,也不算少了。至于这些兵交不交还,那还要看情况,他是有自信带好兵的。他跟唐仪也不是白混的,少时认真学习,有理论知识。后来唐仪入了虎贲,有经验,颜肃之与他一起,也用实际经验弥补了理论的缺失。
他答应得十分痛快,唯一头疼的是老婆怀孕,恐怕管不了许多家务。还好,他不用做官了,正可接手。颜渊之那里,估计也是一般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