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去学美术的事情没有告诉家里的任何一个人,唯一有“义务和必要”告知的那人,这段时间连影子都很难看到。
她大概知道原因,经济新闻一直在播,政治模拟卷也紧跟时事出题,这是新一轮的经济危机,美元大幅度贬值,国外已经有几家银行破产,形势一片凄迷。
国内的企业更是如履薄冰,大部分小企业根本撑不住,相继倒闭。
阮眠虽然没有深入了解过这些,可从婉姨那里听说齐俨从事的是风险投资,便不难想象出他接下来会有多忙,所以也不敢轻易去打扰。
她刷完牙,用温水洗干净脸,对着镜子里的人笑了笑。
他有他的事业,她也有她的方向,可他们又和树根一样在地下有着不为人知的交集。
准备好一切,阮眠背着包提前出门。
学校那边的文化课已经停了,赵老师给她在外面找了个私人画室,听说是一个z大美院的老教授开的,要求很高,平时不轻易收学生,这次也是看在赵老师已逝父亲的面上才格外开了一次小灶。
画室在城郊比较偏僻的地方,不太好找,阮眠也是第一次来,这一片原先是住宅区,可现在大多房子都被租用作画室、工作室。
墙上贴得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传单,阮眠脚下还踩着一张,是某个发廊的优惠券,上面印的模特儿发型怪异,让人忍俊不禁。
难怪要这样大减价来吸引客人……
这时,有几个学生说说笑笑地从小巷子里走出来,到不远处的早餐店买了煎饼和豆浆,边吃边走去学校。
阮眠走向左手边的一家小卖铺,准备找人问一下路,刚走进去便被一阵浓重的烟味呛了一下。
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抽烟,双腿搭在茶几上,看模样应该是老板。
“你好,我想问一下……”
老板抬头见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站在门口,声音又软又甜,连忙起身走过去,“文萃画室啊,你看见那条小路了吗?哪,你就沿着这条路……”
他人倒是很热情,最后还给她画了一张路线图,把重要的标志都圈了出来。
老板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这个画室招学生不多,可将来哪个不是考上a大美院、清美、央美……或者出国深造的,从它那里出去的学生个个都顶有出息……”
“我看你这面相和气质,将来保准能成为大画家,你还真别不信,我看人可准了,想当年……”
他说起来滔滔不绝的,阮眠有些不太好意思打断,只好安静听着。
幸好有人进来买东西,她也拿了一瓶矿泉水,付了钱又再次道过谢,走出店内,往目的地走去。
走出十几米远,阮眠又回头看一眼小卖铺,老板又重新点了一支烟咬在嘴里,吞云吐雾。
真奇怪,她看过很多人抽烟的样子,可直觉那个人的动作是最优雅的,她很快下了结论,或许在自己心里,和他有关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阮眠的方向感不算好,兜兜转转,终于在巷子深处找到“文萃画室”。
印在牌匾上的四个黑亮大字倒是别致,笔画间可窥见不凡风骨,听说是出自那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笔下。
她虽出门早,可路上耽误时间,到得晚,走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几个学生架着画架画画了,有人进来他们连头都不抬,专注在自己的世界里。
空气里飘着一股颜料的味道。
阮眠退出来,在走廊里一幅幅地看贴在墙上的获奖作品。
半个小时后外边有人推门进来,她下意识看过去,目光顿时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