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忘记那天的情形。
他跪在佛前,虔诚叩拜。沉寂了一身的悲伤落寞。
与周围观光求佛的人格格不入。
别人求的是心愿。
他求的是救赎。
救赎那一个个枉死的善良的灵魂。
沐恩觉得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伸手拥抱这个男人。
怕压抑不住心底对他的心疼。
“我先走了。”她拎包站了起来,抽了两下鼻子,抹干眼泪,制止住他要起身的动作,“不用你送,你……”她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脸上的伤,和平静的表情。
沐恩别过头,“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多注意脸上的伤,我先走了。”
说完,她就快步走向电梯,摁开电梯门就躲了进去。
电梯门关上,易燕程没有追上来。
沐恩将自己倚靠在冰凉的电梯壁上,闭上含着眼泪的双眼,心情复杂。
……
沐恩走后,易燕程并没有回住的地方。而是坐在办公室里,一边抽着烟,一边放空思绪,一个人静坐到很晚。
直到一整包烟都抽光了,他才起身拿起外套,离开了事务所。
……
回到家的沐恩,状态也差不多。没吃饭,一个人坐在卧室里的小桌子前,开着一盏不是十分明亮的小台灯,在摊开的笔记本上写写停停。
更多时候却是在发呆。
想着和易燕程的初遇,想着他每次转身落寞沉寂的背影,想着……今天下午看到那份叫人毛骨悚然的血腥案件档案。
想着想着,心就开始揪揪地疼。
她也终于能理解,当初他的不告而别。也终于明白,他置办这个只有他一人的侦探事务所的目的。
好心疼。
他曾跪在佛前,求佛救赎那些枉死的灵魂,却将自己困在那个充满血腥与梦魔的方寸天地之间,不得解脱。
沐恩闭上眼,趴在了桌子上。
不知过了多久,在沐恩再度睁开眼时,一个决定已经在心底生成了。
……
第二天下午,当沐恩抱着一个纸箱出现在事务所时,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易燕程都有些愣住了。
沐恩却没理他,费力地抱着大箱子,朝他示意,“愣着干嘛,给我腾个地方啊。”
“你做什么?”
见他不动,沐恩没办法,自己拿箱子在他办公桌上硬挤出一个位置,将箱子放了上去。
放完,还舒坦地出了口气,“还挺沉。”自己拍了拍手掌。
易燕程看着她没动。
沐恩笑容灿烂地转向他,又装模作样地在他这间偌大的办公室内扫了一眼,“我觉得你这里缺了个助理。”
易燕程眉毛一跳。
所以呢?
不知是搬箱子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沐恩白皙的脸上透出一点红晕,偏笑容却是明媚的,她理直气壮地同他宣布:“所以我就辞职了,来这里给你当助理啊。”
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只是当她说她辞了工作,要来给他当助理的时候,易燕程仿佛看到种在佛前的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