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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落宇宙的星星(1 / 1)

当拉帝奥离开匹诺康尼时,他失去了一个朋友和观察对象,悲哀的是,[赌徒]在梦境失了手,于是流落深渊,魂魄不知道能否回归遥远的故土。

从匹诺康尼回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独自过着原本的生活,按时吃饭,做研究,偶尔发呆休息,这样的日子平稳地持续到某一天一旁的收音机响起来熟悉的音乐。

“这里是星际和平播报,各位观众朋友们晚上好。”

“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沉重悼念星际和平公司p45级市场投资部部门总监[砂金]。[砂金]先生于琥珀2158纪xx月xx日,因匹诺康尼突发的暴力事件,意外去世于[盛会之星]匹诺康尼,年仅25岁,[公司]对这一突如其来的噩耗感到震惊与痛心”

“[砂金]先生醉心事业、年轻有为,曾创下过[公司]从p-16到p-44最快的升职记录,牵头建立[艾及哈佐]星与[公司]的土地贸易、商业互惠……。同时,他为人和善,深受员工信任与爱戴。在他牺牲之际,他仍贯彻[公司]的理念——将一切献给[琥珀王],为此,[公司]各级向他致以诚挚的敬意。”

“星际和平公司·董事会理事[疤眼夫人]、市场投资部主管[钻石]携[十心十人]成员参加悼念会并致以深切悼念,市场投资部主管[钻石]在追悼会上致辞,称[公司]各部门将携[砂金]先生遗志,共同开创星际和平公司更加美好的未来,以告慰[砂金]先生的在天之灵。”

“同时,[公司]严正声明,[公司]寻求合作,并将一如既往地致力于银河间的和平共处,贸易繁荣。对于此次暴力事件,我们将绝不姑息,追责到底。目前[家族]正与[公司]联合[星穹列车]与[流光议庭]彻查此次暴力事件,[家族]派出代表与[公司]和谈并致以歉意,[公司]相信,此次暴力事件的结果将很快会水落石出,[砂金]先生在天之灵也会深感欣慰。”

“本次播报到此结束,再次向[砂金]先生表示最诚挚的悼念和敬意,一切献给[琥珀王]。”

拉帝奥想,至少这群家伙终于把匹诺康尼和砂金的遗产清算完毕,这也意味着,[砂金]这个名字的价值终于被榨取干净。前两天,他接到了公司邀请他参加砂金悼念会的消息,可惜他对这个表面工作不感兴趣,更不想看到公司利用,或者以此大做文章,

“生命就像一场漫长的投资,选择对的人,做出正确的事。”[砂金]这种廉价的石头,居然为公司带来了如此大的利益,这何尝不是一次一本万利的投资呢?

然而公司还是打来了电话,内容是——有一笔砂金留给他的遗产。

“真意外,他没有公示遗嘱,我以为我拿不到这笔钱了呢。”拉帝奥耷拉着眉眼,面无表情的讽刺。

“您说笑了,砂金先生是我们公司的人,他为了公司牺牲,我们肯定要遵守他的意愿的,我们倒不至于连这点员工福利都没有。”领路的人满脸赔笑,眼睛里却不见几分尊重。

这个庞然大物的代理人字里字外的意思是——他们看不上砂金这点东西。

砂金的大部分财产被他捐给了福利机构,其他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则是分给了身边人,当拉帝奥见到他分到的那份遗产时,他知道为什么要他本人来了——那是一艘无人驾驶飞船的过户合同。

流程走的相当快,半天的时间,拉帝奥就登上了这艘飞船,一进去,就被金碧辉煌都房间闪了眼睛——

砂金的飞船华丽舒适得过了头,此人向来骄奢淫逸、养尊处优,这艘小型飞船的驾驶舱可怜巴巴地被挤在前面,几乎摈弃了所有无用的空间,全部改造成了以舒适为主的生活区,房间铺满地毯,中央是华丽而宽大的沙发,各式各样的软枕散落的随处都是,沙发旁做了一面顶天立地的酒柜,里面摆满砂金珍藏的美酒。卧室门关着,但是不必想,里面应当是相似的光景。

工作人员瞥了一眼拉帝奥微皱的眉头,在一旁隐晦提醒:“先生,我们这边可以免费提供内饰服务,您看看您这边有需求吗?”

“不必,就这样吧。”拉帝奥刚拒绝完,转身拉开驾驶室的门,还是猝不及防的被极尽奢华、金碧辉煌的驾驶室狠狠伤了眼,他盯着控制台上镶嵌的宝石,丝绒的座椅和缀满流苏的软枕,沉默了许久。

“……驾驶室恢复原样吧,多谢。”

星际时代的生活确实相当便利,尽管拆除那些过分耀眼的珠宝很废了一番功夫,员工也还是在半个小时内交付了工作——他们甚至把值钱的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收拾好交给了他。

打发走工作人员,拉帝奥才得以好好逛逛这艘飞船。

看上去砂金挺喜欢这艘船,这艘小小的飞船到处都是他的痕迹,沙发上甚至还搭着一件外套——简直像主人从未离开过。拉帝奥看着桌子上随意摆放的墨镜,沉默了半晌,还是拿起它,把这个小东西安置妥当。

他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收集到不少零碎的东西,砂金这人打扮得像只孔雀,行为倒像只乌鸦,孜孜不倦地搜集各种闪亮小玩意,随意散落,感觉随时随地可以掏出几片孔雀羽毛来。

果不其然,在房间的其他位置,拉帝奥掏出来几枚纪念筹码,一只不成对的耳饰,或者随便搁置的手环戒指,他将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收拾好,看上去不少,收归到一起,也只有小小一盒。

拉帝奥不甚喜欢这艘飞船的装修风格,却也不想去动它,只把表面的东西草草收拾,其余的、被归置在暗处的东西也就任由它们呆在那里。

他开启了自动驾驶,准备回自己的居所,这里可以很方便的走公司的航道进行空间跃迁,如果路途顺利,在他回到居所后甚至有闲暇泡个热水澡。

自动航行平稳运行,拉帝奥坐在驾驶位上,他常看的书放在手边,用手虚虚撑着脑袋。进入了空间跃迁,如果情况顺利,在那一阵特有的眩晕感过去后,他就可以回到熟悉的地方。

可是有什么变了。

原本应该缓慢扭曲的空间突然剧烈搅动起来,色彩扭曲到一起,像是水中蔓延又被搅拌的颜料。这艘小小的船被一阵剧烈的引力波卷走,被混乱的空间裹挟,船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驾驶舱的灯剧烈的闪动起来,ai尖叫着报警,入眼满是红灯闪烁。好像是把飞船粗暴的塞进了脱水洗衣机,

拉帝奥被安全带紧紧绑在座位上,被甩的几乎背过气去,舷窗外的景色扭曲破碎,拉帝奥努力平稳地喘气,汗水浸湿了头发,卷曲地贴面颊上,他胸膛剧烈起伏,感受到了死神的视线,人类在宇宙面前,永远是如此孱弱。

空间的扭曲在某个瞬间停滞了一秒,拉帝奥的七窍在压力下出了血,视线所及一片血红,他费力睁开眼,睫毛被汗水与血糊成一片,在恐怖的压力与撕扯感中,他窥见了一棵树,扎根宇宙,枝叶竟有磅礴之势,铺天盖地。

妈的,他要是能活着回来,他非要狠狠宰[公司]一笔,星轨维护人员死了吗?

这是他在晕过去前一秒的唯一想法。

时间在宇宙里失去了意义,漫长的漂泊过去,拉帝奥终于睁开了眼睛。感谢砂金“要买就买最贵的,要用就用最好的”的享乐主义追求,驾驶舱装配了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在检测到生命危险后会自动启动。更加万幸的是,这玩意没坏,让他穿过失控的时空乱流,半死不活之际给他续了一口命,加上自带的生命维持设备,好歹是没让他在漫长的昏迷里悄无声息地饿死。

拉帝奥费力地站起,身上的血痂簌簌往下掉,他素来有洁癖,此时也没空打理了,现在有两个更严峻的问题等着他解决:首先,通讯设备坏了,联系不上救援,其次,不知道他到底漂流了多久,食物和氧气已经只够他七天的生存了。

好消息是,活着,坏消息,离死不远了。

拉帝奥往舷窗外看,这里是一片陌生的星空,入目可及是陌生的星域和航道,甚至星轨都断断续续,看上去废弃了很久,在偌大的宇宙里,只有这艘小船漫无目的的航行着,遥远望去,他成了宇宙中一颗失落的星。

他皱起眉头,开始搜寻周围的宜居星,幸好飞船内置的星球坐标还在,只要这艘飞船曾经去过的地方都有标识,此处也不是完全查无此地,现在回公司或者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已经不可能,只能暂时找个地方安顿一下。

根据目前飞船的状态以及食物和氧气的储备,唯一符合要求的只有一颗星,孤零零一个坐标,没有名字,没有介绍,不过很近,七天时间绰绰有余。

导航上唯一的坐标在仪表盘上闪烁着,如暗夜里的火光,拉帝奥尝试发出接驳信号,却无人回应,没办法,拉帝奥想,看来我得当一次偷渡客了。

他操纵着飞船,掠过无数陨石和星尘,朝着坐标飞去。

当人们还在地面上时,总是幻想宇宙的美丽与奇幻,似乎瑰丽的星云随处可见,转身就能看见恒星堙灭的余烬,尽头有宇宙大爆炸中被拉伸的弧光……可是当真正迈入宇宙,却发现这里是一片死寂,随处可见的小行星和陨石带,宇宙被死星和黑洞占据,唯有白矮星的辉光闪烁。在宇宙中航行,每一颗存在生命的星都与众不同,这些亿万中之一的星星,便在整片星系里熠熠生辉。

当坐标越来越近,那颗星球慢慢映入拉帝奥的视线里。

……果然。

拉帝奥并不算意外,他端详着这颗金黄色的星球,宇宙潮汐和星球大气在星球表面上勾勒出奇异的花纹,像一只眼睛,看上去莫测而美丽。

它是[茨冈尼亚],砂金的[母星]

没有人会想落到一颗沙漠星球的无人区,在谨慎的观察和飞船的辅助下,拉帝奥选择在城市边缘落下。而当舱门的那一刻,热浪如粘稠的浪兜头涌来,一同而来的还有黑洞洞的枪管。

这群人头脸都用头巾蒙住,仅露出异色的眼,举着武器狠狠地盯着他,像蓄势待发的蛇。

拉帝奥缓缓举起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

为首的人看了一眼飞船上的标识:“公司的人?”他略微降下了半寸枪口,“有通行证吗?”

“我目的地不在这里,半路遇到了乱流,食物不够了,只能在这边停靠修整一下。”拉帝奥保持着姿势,他垂下头看身下的黄沙,摆出一副和缓的姿态,“我需要一些帮助。”

为首的人端详了他不合时宜的衣物和汗湿的鬓角,微微点了一下头:“我没这个权利,我带你去找能说得上话的人。”

他朝背后一招手,那群人便跟抢食的鸭子一样一拥而上将拉帝奥围住,粗暴地架起拉帝奥带走他,汗水混合沙砾的味道直冲拉帝奥鼻腔。

算了,他不指望这群人会什么文明的押运。

拉帝奥绷着肩胛,稳住身形随着他们走,颇有些无奈吃瘪的样子。

还好路途不远,除了鞋子里进的沙,脑袋上的汗,以及身边那群嘀嘀咕咕八卦的人,感觉不差。

弯弯绕绕走了一圈,到最后一扇大门前时,领头的人还不忘提醒他:“这可是大人物,等会儿别乱说话。”

话音刚落,他就自顾自打开了门,拉帝奥便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堂而皇之地与厅内一百来号人对上了眼,正在发言的人一下子如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卡了壳,瞠目结舌地盯着他。

原来如此,拉帝奥差点被气笑了,真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好还是差,好险不险,他居然落到联合酋长国的议会厅附近,而最近正是举办议会的时候,也难怪这群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而这位死心眼的领队,直愣愣地直接给自己带到议会大厅来了!

全场一片死寂,这场尴尬的沉默足足持续了十秒之久,才被身边人响亮的嗓门打破。

“酋长,我们捡了个公司的人,他说他迷路到我们这里了,要不要留?”

真是不会看气氛啊……小队长。

拉帝奥对这般纯真而直白的言语而感到微微震撼,可惜独自身处别人的地盘,秉持着少说多做的态度,只能隐忍地微微叹了口气。

一个坐在高位的壮汉三步并作两步,眨眼间走下台阶,毫不犹豫地“啪”给了小队长后脑勺一巴掌,声音之大甚至隐隐有回响,身后一群壮汉立刻噤若寒蝉、状似鹌鹑。

大厅里更安静了。

“爹……”

哦,还是个关系户,难怪傻得这么别出心裁。

这小子摸着头:“我是担心他搞什么坏事,我做不了主啊爹……”

他居然还委屈起来了。

他真见不得傻子,眼看着这孩子又想说点啥,拉帝奥立马开口打断他,又因为过于丢脸,语气都柔和几分:“我并无恶意,可以先让护卫看管我,具体我们等会议结束再谈,打扰了。”

那位酋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上去并无恶意:“客人先去休息,我们这边也到尾声了,之后我们再谈。”这位风风火火的酋长转身回到座位上,临走前顺便扎扎实实踹了他儿子一脚。

如他所言,这场会议结束的很快,这位“说得上话”的酋长得知他的用意,宽宏大量地表示现在联合国对外星球人管控很严,需要一系列文件,不过自己可以为他办临时身份证明。他大笔一挥签下名字,只待拉帝奥签名就可生效。

拉帝奥落笔前瞥了一眼时间,笔锋一转,写下“墨丘利”。

现在是2140年,十八年之前。

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必须谨慎。

“罗姆里,你带客人去逛一逛。”

“这孩子不太聪明,墨丘利先生之后有什么不满意还请跟我说”这个高大的男人和蔼的对拉帝奥说。

“没事,这孩子挺纯朴的。”对于傻子来说,直白是一种残忍。拉帝奥有些不忍,于是换了种委婉的说法,不过这个时候,有这个不太聪明的人陪着,他能做更多事。

离开会客厅,拉帝奥收敛起神情,垂下眼睛思考。他本来以为是乱入空间虫洞导致空间错乱,现在看来事情比他想的更糟,所以,这里是过去、还是平行世界?他现在是什么身份,是占据了本世界的身份,还是单纯误入了这个时空?他的存在稳定吗,他是否会影响世界的进程,是否会被世界排斥?

真是头疼。

他又想起那棵大树,祂应该是这次事故的罪魁祸首,他向来谨慎,在没有十足把握前,他不会贸然动手。

“就这么相信这人?”他们走后,旁边的人悄声问酋长。

“谁知道呢,他飞船上的标识级别很高,看着人大摇大摆细皮嫩肉的样子,先盯着他。”

而此时此刻,罗姆里摘下了面罩,他是个结实壮实的小伙子,看着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偏偏身材高大、肤色黝黑、黑发卷曲,浑身上下最显眼的就是那对茨冈尼亚人特有的眼睛。

罗姆里正在偷偷观察他,他对这位天外来客充满好奇心,他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体格干净修长,容貌俊美,有一股特殊的气质,一看就跟茨冈尼亚那群没读过书的人一样。皮肤白皙而富有光泽,这在沙漠地区很少见——除了埃维金人,他想,他的皮肤像他之前见到的埃维金女奴隶,可惜就是太瘦了,沙漠永远崇尚强壮的男人。

他热情地借给拉帝奥一件干净的面罩和外衫,以防止被沙漠的阳光灼烧。他们走向了街头。拉帝奥倒是没有什么购物的欲望,因为穿越的原因,他准备在这颗无主荒星待上一段时间。

[茨冈尼亚]这颗星球在长期的恒星星风和游离天体的作用下,虽然没被撕裂,表面也是千疮百孔,而他所在的地方,是这课荒星最宜居的区域[母神卧榻]中最繁荣的地方。然而,当他真正进入这座城市,星球残酷的一面仍然暴露无遗,干燥、狂风,人们大多消瘦,牙齿缺漏、指甲残缺,风沙裹满每一寸肌肤,他们俩走在街上,简直干净整洁的格格不入。

罗姆里偷偷看着那对金红的眼睛,看出了拉帝奥的兴致缺缺,于是他提出,要带他去城市最有趣的地方玩,保准让他满意。

拉帝奥的眼睛被风沙迷了一下,他顺手拨弄了一下睫毛,眼睛带了点泪花,他瞥了一眼罗姆里:“最有趣的地方?”

罗姆里被这双眼睛一瞥,感觉身体一麻,心跳慢了一拍。不由自主地说:“对,街上都是穷人,地下更好玩。

他们绕过乞讨的人,转过一条街,站到了一扇门前。黑洞洞地通向地下。进入地下,这里的空气比地上湿润些许,鼻腔有种厚重的灰尘气息,夹杂着腐肉的味道。

大概沿着砖石路走五分钟,转过最后一个拐角,两人来到了一个大厅,里面人声鼎沸,人们围成一圈,猛烈的嘶吼。空气里是汗液、血腥和皮肉的味道。

场地中间有两个人,一名脸上有明显的奴隶标识,另一个人身上光秃秃,是个平民衣不蔽体,肋骨耸起。奴隶看上去高大强壮些,占据了明显的优势,借由身体优势,他骑在平民脖子上,咬着牙,拳头一下又一下往头上砸,直到眉骨裂开,颅骨塌陷,完全无法反抗。

他嘶哑地笑,像老朽的秃鹫,目光环视整个角斗场,得到了主人的微微点头,这仿佛给了他一点鼓舞,他对着场内的人大声叫:“谁要这个奴隶!”

竞价者寥寥,似乎看不上这个瘦弱的男孩,四十枚塔安巴,就是这条命的价钱。

那个平民被扯着头皮拖到中间,死狗一样,断断续续地吐着血。人们大叫着、吹着口哨。胜利者高举起绕的通红的烙铁,干哑的嗓子嘶吼着,炫耀他可悲的胜利。

现场越发沸腾,每个人都在大叫着,面部的肌肉凝结成丑陋的纹路——

“脸上!”

“奴隶,烫喉咙上!”

……如此种种。

那个奴隶端详了一下手下的年轻人,从撕裂的头皮看到的折断的眉骨,想了想,高高举起烙铁,泄愤般,狠狠把烙铁按到了他脸上,和自己如出一辙的位置,“刺啦”一声,伴随着撕心裂肺、濒死般的痛呼,肌肉抽搐扭曲,空气中弥漫一种血腥和血肉的焦糊味道。

一个奴隶的印记,就被永远刻在了他的脸上。

“这个奴隶要是活下来,他主人就可以把他领走了。”罗姆里兴致勃勃,“这个伤疤会深入他的肌肉,这代表他将会是一辈子的奴隶。”

拉帝奥脸色不太好,习惯了口蜜腹剑、狼心狗肺的人,他对这种明显的残忍微微无所适从,这里是[公司]庇护的星球,文明的皮囊下滋养着野蛮的血脉。

“很残忍。”这就是匹诺康尼。

“我们这里就是这样啊。”罗姆里仿佛看不见拉帝奥难看的脸色,坦然地看着他,“欠了钱,还不上,或者想要更多的钱,就来这里,赢了就拿到钱,输了就成为奴隶,反正比死在外面好。”

他理所应当、目光澄澈:“贱民不就是这样吗?”

愚昧何尝不是一种天真的恶,拉帝奥皱着眉头,酋长共和国是表面上用着议会,其实也只是在奴隶制的骨头上披了一层人皮,奴隶不是人、不如牲口,是被剥皮抽筋的畜牲。

这是一片干涸之地,没有欢笑也不见眼泪,或许[存护]的力量会庇佑这颗星球,但是在不可抗的天灾人祸下,遥远的、微薄的庇护又有什么用呢?

他想到了砂金的奴隶标识,他不知道砂金是何时成为奴隶的,虽然理智在提醒他不要插足历史的进程,他的心还是被血腥和死亡激了一下,不管怎样,他无法无动于衷。

他也许受制而屈服于命运,却不见得因此而畏惧命运。

“有[埃维金人]吗?”

“嘿嘿,你喜欢?他们不常有,你想要我可以帮你买。”罗姆里以为他接受了这里,看上去挺兴奋,“这边有奴隶市场,你要挑挑吗?”

走进商贩的地牢,埃维金人们被关在一间狭窄的牢房里,挤在一起瑟瑟发抖。被锁链锁住的美丽面容,被烙铁控制的善辩舌头,被国家排斥的戴罪之人,他们是奴隶市场上最抢手的货物。幸好,他没找到,这里的埃维金人年纪都太大了,他只好拜托商贩留意七岁左右的孩子,得到了一个令他不适的了然目光。

这些囚徒,他们是疲倦的、濒死的,他不知道哪个赌徒曾经是否露出过这样悲戚的模样,但是他们每次相遇,砂金总是野心勃勃、神采奕奕的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

在离开的时候,拉帝奥听到了远处的骚乱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转身,和一个金发的小男孩迎面撞上,那孩子惊慌地把手里的东西往怀里塞。珠宝的光辉一闪而过。

“埃维金人?”罗姆里惊讶,伸手想抓他,却被拉帝奥拦下。

“他们追你做什么?”

“我赢回了我的项链,他们说我偷东西,先生。”那孩子眼角含泪、瑟瑟发抖,仍然倔强的捏着项链。

“墨丘利先生,埃维金人是天生的骗子,天生就会撒谎。”罗姆里抓住小孩的肩膀,几乎把他拖起来,“小偷可是要成为奴隶的……先生?”

他的手腕被扣住了,这位公司来的贵客稳稳钳住他的手腕,令他动弹不得。他疑惑不解。拉帝奥那对他曾短暂迷恋的眼睛冷酷地盯着他,不由自主地,罗姆里松开了手里的小孩。

拉帝奥把小孩拨回到身侧,随手揉了揉小孩的头顶。

“谢谢您,先生!”孩子目光灼灼。

“你叫什么?”

“卡卡瓦夏,先生。”

“走吧。”

于是他向地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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