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嫣兮丢掉匕首,“按照宗主的?话,它沾过我的?血,现?在没用也杀不死你了。”
“除了我以外,从此?以后,再没有?任何外力?可以杀死你。”
“我胆小,也担当不起什么天下苍生,如果你之后真正走上预言的?路,我会立刻了结我自己?,同死就同死了,在我这里?葬在一起也算是he。”
司嫣兮反握住白皙微微颤抖的?手,语气郑重地又一次问道:“那?么现?在,你愿意和我去试试吗,我们?把这个世?界的?规则彻底打碎。”
“……”
占琴落紧抿着唇,低垂眼眸专心地替她疗伤,甚至将她的?手握紧得有?些疼。
司嫣兮思考一下,“当然,我自己?一个人也不是不行,主要是多一个人——”
冰凉的?唇贴上。
猝不及防地,司嫣兮只来得及看见紧闭的?眼睫毛颤动,湿漉漉的?,温柔的?弧度。
占琴落揽着她的?腰,两人向缝隙里?躺倒,强烈的?失重感传来,两人一同坠入神?渊之缝。
和恋人拥抱,呼吸间都是好闻清甜的?气息,司嫣兮的?幸福感在这一瞬间达到了峰值,她觉得和占琴落在一起,没什么做不到的?。
像是开启了新?的?副本,和恋人携手打怪,去找城堡,去惩恶扬善。司嫣兮拥抱占琴落,手圈住他劲瘦有?力?的?腰,充满力?量和安全感,想永永远远地和他在一起——
拥抱着她的?手臂忽然消失。
环绕圈起的?手一空。
唇上冰凉的?触感不在。
司嫣兮睁开眼来,周围一片光亮,她的?拥抱空空如也。
占琴落消失了。
司嫣兮惊慌,试图在虚无的?下坠中抓住什么,可满手的?空。
她心里?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她明明按照莫沧珑的?说法,没有?用占琴落的?血啊!
-
莫沧珑很?久没看见司枝涟有?如此?的?好心情。
一大早,不但招来侍奉,将主殿里?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还去二门亲自取了藏着的?好茶,耐心地细数茶罐,一点也没有?要询问司嫣兮去向的?意思。
莫沧珑见不惯他唇角那?抹势在必得的?笑,忍不住讥嘲一句,“师兄心情真好。”
侍奉送来食盒,司枝涟打开盒确认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年月酥,又盖上,头也不抬地回道:“不值得开心吗?师弟既已贴心地告诉她,只要不用占琴落的?血就不会开启炼鬼牢狱,打消了我最大的?顾虑。”
莫沧珑望着楼外的?视线一顿,浑身僵住。
“师弟,炼鬼牢狱是我参与建的?,血祭而已,谁的?血无所谓,你以为我为什么特意和你强调要占琴落的?血。”
莫沧珑瞪大了眼看向司枝涟。
他骗他给了司嫣兮错误的?情报!
昨日种种浮现?眼前。
他告诉司嫣兮,去找寻预言石,打破它,将所有?的?命盘规则打碎,炼鬼牢狱依靠的?群体信念自然不攻而破。
真正该摧毁的?,是在生命之初就刻下的?命定限制。
神?渊之缝后面是虚无,在预言石的?作用下,正道进入神?渊之缝,将去往心底最想去的?地方,邪道去的?则是最恐惧的?地方,决定正邪判定的?是开祭的?血液。
是他被司枝涟误导,以为只用了司嫣兮的?血开祭,可以骗过一切无形操纵的?力?量,让占琴落也进入她所去的?地方。
……
一切像是被玩弄股掌的?蝼蚁最无力?的?挣扎。
“说过了,我也最了解你。”
司枝涟嗤笑,“做错事的?邪修,就该一辈子痛苦,无论是在炼鬼牢狱里?,还是在永远逃不出的?永生永世?的?皮囊里?。”
司枝涟的?每一句话,都如同沉重的?石砸在莫沧珑心里?。
“借着毁坏炼鬼牢狱的?方法,让嫣兮帮你砸碎预言石?师弟就这么想要求得永死啊。”
“你知?道最后一个拿着预言石的?人是谁吗?是我。”
“我见她的?第一眼,就是把预言石的?精魄取出,毁坏本体的?那?一天,为的?就是确保再无人能?真正销毁……”
“司嫣兮不是邪修,入神?渊之缝到不了炼鬼牢狱,通过神?渊之缝,又想找预言石,恐怕只会去最初落点的?地方。”
“巧了,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看见第一个人的?时候……也是我。”
雷鸣轰隆,风驰电掣的?雨急急落下,莫沧珑不可置信地奔到栏边,天边的?雷云都变了深色,炼鬼牢狱开启了!
司枝涟慢条斯理地收回目光,提着食盒向外走,轻轻拍了拍莫沧珑的?肩膀,“我说过了,没有?人能?改变既定命盘。你还是让她亲手把占琴落推进去了。”
“谢谢你,师弟,我会考虑早点放你出来。”
司枝涟微微勾唇,“现?在,我要去接她回山谷了……”
门扉紧闭,外面雷雨交加,莫沧珑紧紧地闭上了眼。
小不点大概要恨死他了……
莫沧珑听着雨落下,身体疲惫不堪,闭着眼仿佛又能?看见满城的?血,被他杀死的?人。
他张了张手,无力?地看着手心,现?在,那?里?的?名字,恐怕又要再多一个占琴落。
不知?一个人怅然多久,寂静的?殿里?传来带着愤怒的?脚步声。
极其强烈的?灵力?威压,几乎是立刻,门被撞飞到栏边。
莫沧珑来不及回头看一眼,被重重地撞到墙上,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出的?痛苦,铁锈味泛在口中,额头上被砸破数道的?血流,蜿蜒着鼻梁向下。
门口站着的?,是怒气沉沉的?司枝涟。
他一步步如恶鬼走来,虚空一握,将莫沧珑提起。
“你把司嫣兮弄到哪里?去了——!!!”
莫沧珑从没见过如此?震怒的?司枝涟,像是满盘皆输的?败者在无能?狂怒。
莫沧珑后脑勺阵阵发疼,喉咙间涩苦,他不明白司枝涟突然在发什么疯。
很?快,一个惊人的?想法闪过他的?脑海。
好似忽然明白过来,莫沧珑笑道:“啊。”
莫沧珑呛一口血,“司枝涟,你总说着命定不可摆脱,笃定司嫣兮是唯一的?例外,也是只对?你唯一的?例外。”
莫沧珑嘲讽地看着司枝涟,看他同样意识到哪里?出错,一瞬间更加怒不可遏的?神?色,心中的?快乐一波高过一波。
莫沧珑讥笑:“司枝涟,她在这个世?界上,看见的?第一个人,或许根本就不是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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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不停地在下。
好冷。
淅淅沥沥的?雨声砸落在耳边,溅起的?小水滴落在司嫣兮的?耳朵上,冰冰凉凉,难受得很?。
浑身上下潮湿黏腻,司嫣兮只觉得是被雨水泡得要发霉了。
她艰难地睁开眼来,满目落下的?雨又逼着她闭上了眼。
手背上都是刮伤的?痕迹,她艰难地抹去遮挡眼的?水珠,连眼皮都跟着痛起来。
她落到哪里?了。
司嫣兮呼吸都扯动五脏六腑的?疼痛。
她缓了缓才再一次掀动沉重的?眼皮。
好像是倒在哪条街巷里?。
寂静无人,唯有?不断越来越吵的?雨声。
手边有?一块石头。
闪着蓝色的?光芒,刻着的?印记和莫沧珑所说得一样。
预言石。
?
这么近的?距离吗。
司嫣兮有?点懵,大脑迟缓地转动,没想到就在唾手可得的?地方。
那?她这就来表演个三分钟限定胸口碎小石!
司嫣兮浑身都痛,动不了,只能?不断地伸出手,指尖颤颤巍巍地要去抓石头。
安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只白皙的?手轻轻将预言石捡起。
司嫣兮瞳孔地震!!!
这人只当她不存在,和路边的?尸体似的?,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司嫣兮使尽了浑身力?气,别过脸去找拿她石头的?混蛋,雨雾朦胧中,她看着模糊的?身影,忽然瞪大了眼。
以为自?己要死之前,司嫣兮想的是什么呢。
她还没有?开启甜甜的恋爱,还没听他念过她的名?字而不是师姐,还没有?向师兄和师妹正式地重新介绍他……
深秋的雨夜,刺骨冰凉,破败的砖瓦屋恐怖。
司嫣兮浑身湿透,坐在缺角的烂木椅上。
烛光映在斑驳的墙上,新新旧旧溅开的血迹,地上生?锈的刑具,横七竖八的药罐。
彻夜的大风阴森,猛地吹灭桌上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