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正常状况下,就算有人积极鼓动农户们联合起来反抗,也无法在短时间掀起风浪。
尤其是兴州境内刚刚结束了一场民乱,蓟镇守军在镇压民乱之际可谓是人头滚滚,更是进一步吓住了所有兴州百姓。
但这一次的情况则是有所不同。
赵俊臣在山海关搭救了上千名兴州东部百姓,他们的家乡位置相对集中,在赵俊臣的鼓动之下也皆是相对立场坚定,所以就直接绕过了“星星之火”的阶段,很快就变成了一朵小火苗、闹出了大动静,也很快就激起了其他农户的从众心理。
最重要的是,赵俊臣还安排了三百名禁军将士跟着这些百姓一同返乡,名义上是为了监视与护送,但实际上就是想要为这些百姓压阵与壮胆。
赵俊臣麾下的这些禁军将士,皆是天子脚下的精锐近卫,又跟着赵俊臣先后经历了陕甘大捷、辽东之变,一个个皆是见惯了大场面,又岂会把那些穷乡僻壤的耆老、小地主、族长放在眼里?
所以,看到自己治下的农户们想要闹事之后,各乡各庄的耆老、小地主、族长们原本还以为他们只要像是往常一样站出来厉声训斥几句、再温言劝慰几句,就可以轻易唬住这些老实巴交的泥腿子。
谁曾想,他们这一次刚想要站出来表明态度,就让禁军将士们直接摁了下去,他们最多也就是愤怒抗议几句,但随着禁军将士们纷纷亮出了刀刃,这一点抗议也很快就消失无踪了。
农户们失去了耆老、族长、小地主的压制之后,也就愈发的无所畏惧,兴州东部的各庄各乡很快就联合了起来,只是短短的两三天时间,就已经有三四千名百姓陆续加入,可谓是声势浩大。
而许庆彦在赵俊臣的指示之下赶到兴州东部之后,就发现大批百姓正在禁军将士们的组织之下不断汇聚,准备前往兴州城与缙绅们打官司。
“……目前局势就是这样,赵阁臣的计划非常顺利,因为咱们禁军同袍们的撑腰壮胆,兴州东部的百姓们皆是不再胆怯,纷纷是参与其中,如今正在迅速汇聚,人数也是越来越多,最迟明天下午就可以聚齐数量,然后就可以前往兴州城向官府状告缙绅了……”
陶雄乃是一名禁军总旗官,也是赵俊臣派往兴州东部组织百姓闹事的禁军负责人之一,而且他此前还参与了绑架何宇的秘密计划,亲眼目睹了许庆彦与何宇拼命的场景,极为钦佩许庆彦的坚毅果敢,所以当许庆彦抵达兴州东部之后,他就主动把指挥权让给了许庆彦,也向许庆彦详细禀报了兴州东部的近况。
听到陶雄的禀报之后,许庆彦沉吟片刻,突然道:“不够!”
“还不够?已经聚集了三千余百姓,难道这般声势还不够?许爷,您可不知道,想要管理这些百姓有多困难!这般多数量的百姓聚集在一起,一个个皆是仇大苦深、怨气十足,稍有不慎就要闹出乱子,若是还想要聚集更多数量的百姓,咱们就管不过来了……赵阁臣特意吩咐过,咱们这一次行动只是为了闹出声势,但绝不能再闹出民乱了……”
许庆彦摇头道:“声势与规模已经够了,但还欠缺一个决定性的证据!兴州官绅胆大妄为,已经彻底激怒了赵阁臣,所以赵阁臣也不再有兴趣与他们相互施压交涉,而是要以雷霆万钧之手段彻底整治,兴州东部的缙绅以李家为首,也是赵阁臣的首要目标,所以咱们需要寻到一个足够严重的罪行,彻底扣在李家头上,让赵阁臣把这个李家赶尽杀绝!”
陶雄忍不住再次提出了质疑,道:“咱们所聚集的这些百姓,曾经皆是遭受过李家压迫,有些人被夺走了家产,有些人被抢走了妻女,还有一些百姓的家人惨死于李家之手,难道这些罪行还不够份量?”
许庆彦一边思索一边摇头道:“不够!这些罪行还不够重,李家还有狡辩机会……但咱们不能留给李家一丁点机会!”
说到这里,许庆彦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附近可有李家宅邸?”
陶雄点头道:“有!往西十余里的涉乡之中,就有一处李家宅邸。”
“那处宅邸有多大?是否有地窖?”
“我也没有亲眼见过,但听说那处宅邸乃是李家祖宅之一,经过了多次扩建,总计拥有三十多间大屋,这般规模的大宅肯定是建有地窖的。”
许庆彦冷笑道:“再问你一事,正在兴州东部执行任务的三百位禁军将士,总计拥有多少弓弩火枪?这些弓弩火枪又可以报废遗弃多少数量,事后不会让你们受到京营方面的怀疑与追究?”
陶雄大致已经猜到了许庆彦的想法,表情微变之后,沉声答道:“总计拥有十支飞枪铳,手把铳大概有三十余支,长短弓弩加起来也有五十张左右……这段时间以来,我与同袍们一直追随着赵阁臣,皆是参与了辽东之乱,也碰上了几场战事,战场上任何事情都会发生,所以就算是报废遗弃一半数量的弓弩火枪,也不会受到任何追究与怀疑!”
许庆彦阴恻恻道:“很好,那你就收集一半数量的弓弩火枪,抹掉所有可以证明来历的相关痕迹,然后就宣称有人举报李家私藏弓弩火枪,带人强行闯进李家祖宅之中,再趁着搜查之际,把那些磨掉痕迹的弓弩火枪皆是丢进李家祖宅的地窖之中!”
虽然已经隐隐有所猜测,但陶雄闻言之后依然是目瞪口呆:“这样也行?手法太糙了吧?”
“栽赃构陷这种事情,一向是手法越糙越不容易翻桉!更何况……有了这个罪名作为引子,其他事情就好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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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