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张继之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而这一番话下来,将自己打算糊弄德庆皇帝的心思展露无遗,不由心中揣揣,并偷偷抬头打量着赵俊臣,生怕赵俊臣会怪罪自己。
然而,赵俊臣听到张继之的诸般计划后,却是楞楞的打量着眼前的张继之,心中不住诧异。
原本,赵俊臣以为,这个张继之只是一个性子懦弱却又爱护百姓的好官,这种人虽然难得,但赵俊臣也不会太过重视。
然而,张继之的这一番话,所展现出来的才干与能力,却是让赵俊臣刮目相看。
首先,这个张继之有着非凡的应变能力,并能够充分的应用手中的资源,给他多少资源,他就能办成多少事情,拥有这种本领,即使到了后世,也绝对算是一位难得的人才了。
其次,更加难得可贵的是,张继之竟还拥有着朴素的经济学眼光,甚至明白基础建设以及大笔采购对本地经济的带动作用,就凭这份见识,张继之就要比朝中大部分只懂得“之乎者也”以及争权夺势的官员们高出不少了。
赵俊臣虽然掌管着户部,而户部则掌管着天下钱粮,但赵俊臣却很清楚,如今在户部之中,除了自己以外,却是没有任何人拥有这般经济眼光,户部的那些官员充其量只是会算账罢了。
最后,则是张继之秉承着“民为贵君为轻”的思想,他虽然胆小懦弱,但看他的所作所为,却从不侵犯百姓们的利益,为了这个底线,他甚至会想方设法的糊弄德庆皇帝!怎么说呢。在赵俊臣眼中,这是一种绝佳的品质。因为这意味着张继之对德庆皇帝并不是那么愚忠……
而张继之本身的胆小懦弱,也意味着在不触碰他底线的前提之下。这个人其实很好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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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竟是会遇到这样一位难得的人才。”赵俊臣有些感叹,又有些欢喜,但在看到张继之因为心中慌乱而不断颤抖的鼠须之后,又下意识的摇头道:“更没想到,这般难得的人才,气质竟是如此不堪。”
不过,既然是人才难得,赵俊臣自然想要把他招到麾下。为己所用。
所以,正当张继之在为自己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而后悔慌乱之时,赵俊臣突然开口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张继之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赵俊臣的意思。
出于对张继之的欣赏,赵俊臣此时颇有耐心,解释道:“无论如何,你这次没有认真修缮行宫,并且还瞒了山东上下官员。险些让他们与你一同受到陛下的责怪,已是彻底的得罪了他们,接下来你必然会受到打压和排挤,所以山东这个地方你是呆不下去了。若是继续在这里为官,说不定就会被他们给陷害了,所以我才问你。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虽然赵俊臣并没有怪罪张继之的胡言乱语,但赵俊臣所描述的场景。依然让张继之有些慌乱,但他只是区区一介知府。面对这般情况也是束手无策,所以考虑了片刻后,却是苦着脸道:“下官不知道。”
赵俊臣暗暗摇头,看来这个张继之虽然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但并不擅长勾心斗角,若是其他官员听到赵俊臣的这般询问,就必然会明白赵俊臣的收买之意,此时已是跪下大呼“求赵大人救我,从今往后下官一定唯赵大人马首是瞻”了。
所以,赵俊臣只好说直白一些,道:“山东你是呆不下去了,接下来也只能到其他地方当官了,不过官位调动,总是比较麻烦,你在吏部那边可有什么关系可以走动?若是没有,我倒是可以帮你。”
听到赵俊臣的暗示后,张继之即使再迟钝也终于明白了过来,赵俊臣这是想让自己投靠他!
考虑到赵俊臣的狼藉名声,张继之不免有些犹豫,但再想到自己并没有其他选择,而且赵俊臣的名声也似乎有渐渐改善的趋势,终于还是犹豫着点头道:“赵大人您既然愿意为下官做主,一切、一切就听从大人您的安排就是。”
就这样,赵俊臣算是将张继之收到麾下,出乎意料的简单。
接下来,赵俊臣与张继之又谈论了许多事情,大都是关于张继之的安排,等张继之离开的时候,天色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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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升月落之后,南巡船队在临清的修整终于结束了,而德庆皇帝因为李佳敏的事情,也没有继续游玩的兴致。
于是,到了第二天,在德庆皇帝的旨意下,南巡船队再次扬帆,继续向着江南方向驶去,而山东官员自巡抚陆远安以下,皆是趁机伴驾随行。
到了第三天,也就是南巡第十一天,南巡船队来到了山东聊城,这里与临清不同,该地的官员为了迎接德庆皇帝驾到早已是准备万全,为德庆皇帝准备的行宫亦是极尽奢华,然而德庆皇帝已是见惯了这般行宫模样,却反而没有太高的兴致。
在聊城暂歇了一晚之后,南巡船队继续南下,并在南巡第十三天到达了济宁,又在南巡第十四天到达了台儿庄。
到了这里,再往南走,就是南直隶境内了,这般情况下,山东众官员自然不便继续跟随,皆是一副依依惜别的样子,而李立德身为新任的山东布政使,也在这里下了船,并跟随山东巡抚陆远安前往济南就任,想来有了陆远安的照拂,李立德在山东任内也会少去许多麻烦。
然后,在南巡第十七天,南巡船队终于来到了南直隶,到达了“五省通衢”的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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